赫绍煊沉默片刻,抬眸望向楚禾:
“阿禾,你要记住,是我亲手在新律上加盖王印,而谢照衡,是东尧颁布新律之后被刑部定罪的第一人。倘若因为他所取得的功绩就将罪名抹去,那么新律永远不可能服众…”
说完,他不忍再看楚禾那双无助而又伤神的模样,狠了狠心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走出殿外的时候,楚禾的声音却忽然从背后传来:
“他曾经告诉过我,扶植你,就是在扶植当年的先皇陛下…他说他一直都相信,你会将前朝的清明盛世重新带给大尧…请王上别忘了…谢相曾经在东尧最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的恩情。”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接近哽咽。
他停顿了片刻,很快便大步踏出了朱雀宫,没有回头。
赫绍煊走出两座宫墙外,在门口等待的九元匆匆迎上来,半跪在他面前沉声道:
“王上,方才刑部密报,刑部侍郎许程风打算今日上朝时在殿上弹劾王后娘娘,说后宫干政过甚,恐怕谢相许多阴谋也皆与娘娘有关…”
赫绍煊听也不听,冷声开口道:
“你和十元带禁军,以通敌叛国的名义即刻封锁许家宅院。倘若许程风还未出门,将全府上下一应人等羁押候审。”
九元愣了一下,急忙开口道:
“若是许大人已经出门了呢?”
赫绍煊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
“格杀勿论。”
这一日还未上朝,许程风被禁军羁押府中的消息便传遍了朝野上下。还不等赫绍煊上朝,文武百官便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许侍郎平日里最是低调内敛,怎么惹得禁军出动封了府邸?”
“我听说,许侍郎今日是要来弹劾王后娘娘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传到王上耳朵里,才被…”
听见两个文臣的交谈,赫子兰眉头一皱:
“王上未曾明发诏书之前,二位大人还是莫要妄加揣测的好。”
其中一位文臣倒也不惧,直言道:
“子兰将军此话说的可不大妥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先祖皇帝留下的铁则。王后娘娘不仅介入朝局数次,更是与罪臣谢照衡关系甚密。子兰将军,这可不是妄加揣测,而是不争的事实…”
一向好脾气的赫子兰今日似乎满腹火气无处倾泄,冷哼一声道:
“你们谈论的乃是当今东尧王后,与你等有君臣之别,何来如此大言不惭的指责?二位还是谨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为好。”
两个文臣涨红了脸,却不敢真正出言顶撞这位手握兵权的上将军。
其他文臣武将见状,也纷纷噤声,不敢再谈论许程风的事。
正当此时,殿外传进一阵侍官的通传:
“王上驾到——”
众臣纷纷躬身相迎,却瞧见赫绍煊面色阴沉地走入殿中。
虽然他们都知道今日朝堂之上将会发生一起大事,只是他们当中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鸟,率先启奏。
一直等赫绍煊自己拿起来一本奏折,众臣才听他开口道:
“刑部许侍郎以下犯上,构陷王后罪名成立,依照新律当处以流刑。厉尚书,他是你手下的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厉呈文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便跪在地上。
他一大清早便听说了自己手下的许侍郎竟然拟定了弹劾王后的奏折,谁知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听说禁军已经封锁了许府,不让任何人进出。
赫绍煊这样果决的袒护,让厉呈文不得不意识到触碰君主底线的后果。
接连两天,他们刑部弹劾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丞相,又胆大包天地连带弹劾了王后,若是他还听不出来赫绍煊的警告,恐怕日后刑部上下都要被株连。
想到这儿,厉呈文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请罪道:
“臣管教下属不严,恳请王上降罪,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