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初始,楚禾原本在城中随同郑子初一同救治伤员。
可她忽然注意到从西城门退下越来越多的受伤将士,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抓了一个伤势较轻的伤员问道:
“西城门怎么了?”
那士兵哽咽着说道:
“西城门破了!原在西城门驻守的邓冲将军没能守住城防,便只能率军出城阻击敌军,却不想中了暗箭,坠马而亡。可他的尸首竟被那伙贼人俘获,绞起来挂在攻城车上示众!”
楚禾自是一愣,似是自言自语道:
“西城门破了,也不见城中失守,那现在西城门守卫的是何人?”
眼下的伤员们显然都是在邓冲将军阵亡之前便被替换下来的,没有人能答得出她的话。
楚禾忙不迭将手中的绷带和药瓶交到其他士兵手中,自己则逆着人流走出了救治伤员的医馆。
这时候,碰巧有一个骑兵刚刚抵达医馆,他头上流着汩汩的血,摇摇晃晃地走到楚禾面前,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楚禾连忙喊了几个人前来将他扶起来,命道:
“你们几个将他送进去,找郑子初大夫尽快止血疗伤!”
那几个士兵立刻便抬着人下去,楚禾转眼看见他的坐骑,便一把将那马匹扯过来翻身上去,轻轻策动马儿,带着她一路向西城门疾驰而去。
她刚一走到西城门,便看见一支军队正在消失在城门口的背影,于是立刻便拽了一个士兵追问道:
“前方是哪位将军率军?”
那士兵看起来像是北尧人,看着她一副陌生的面孔,有些不知所措地答道:
“是东尧王殿下亲自率军啊…”
楚禾心里空了半晌,听见外面一阵又一阵的厮杀声,立刻便从马背上跳下来,顺着楼梯冲上城墙。
此时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了敌军的攻势。只是这满地的血污和尸体,以及还架在城楼上的云梯,都处处证明着这里方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楚禾跑到城墙边上,俯身望向城下,果然看见赫绍煊手持一柄长戟,正策马率领军队冲了出去。
只见远处的草原之上,一片黑压压的蛮族敌军正在阵前严阵以待,正中央的工程车上似乎还挂着一个人。
方才那士兵所言果然不错,战死的邓冲将军竟被蛮夷如此羞辱。
可是,赫绍煊不是这样鲁莽之人,怎么会只率领着这么少的人马冲向敌军主力呢?
楚禾不由地攥紧了拳,想朝赫绍煊的背影大吼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刚一传出去便被淹没在人群之中,半点也入不了他的耳朵。
只见赫绍煊忽然夹紧马肚,全速冲到最前方与敌军对峙的战场上,凌空将邓冲的军令旗拔下。
一名将官从他背后跟上,顺势将赫绍煊的王旗换上。
就在此时,城墙上终于有一个东尧军中的小将领发现了楚禾,连忙奔到她面前跪下恳求道:
“王后娘娘,西城门已破,蛮族大军已经近在咫尺,此处实在不宜久留,还请让属下护送娘娘回到南城门!”
楚禾连头也没转过来,只沉声开口道:
“邓冲将军是怎么死的?”
那小将领垂头道:
“邓冲将军留意到蛮族大头领就藏在对面那帮人当中。恰逢城门已破,固守已经不再是上策,于是他便率领一支重甲骑兵想要强行冲进敌阵擒拿蛮族大头领。谁知却中了暗箭…”
说到这儿,那小将领转头望着远处被挂在攻城车上的影子,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楚禾猛地一惊,原来赫绍煊是要去擒拿敌军主帅!
青泽城眼下的状况极为不乐观。
除了西城门被破,北城门也防守吃力。
赫绍煊一定是看清了局势,知道倘若就这么死守下去,他们迟早会败,所以才想出了这样冒险的法子。
楚禾看见赫绍煊率领身后大军已经朝对面铁桶一般的敌军主动发动了攻势,她心中焦急万分,转头忽然望见城楼上有一面巨大的战鼓,而鼓手已经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