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有些担忧地回道:
“赵郁极是狡猾,若是让他逃回玉京,恐怕会立刻向天下人宣告我们是叛军叛臣…”
赫绍煊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你看看如今天子阵营当中战力最强的孟楚两家已经站到了我们这边,天下人不是傻子,不会有人想要与他们作对吧。”
楚禾想了想,释然一笑。
随即,赫绍煊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与她共骑一乘,缓缓带着大军走入青泽城之中,接受万民敬仰的眼神。
他们大胜不过半日,负责追击敌军的谢照衡和周焱便率领着完好无损的队伍归来,随行还收缴了许多战利品呈给赫绍煊。
周焱抱拳道:
“王上,赵郁等人极为狡猾,早在援军到来之前就已经挟天子向南逃窜,末将率兵一路追赶也未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谢照衡也立在原地长叹一声道:
“赵郁倘若挟天子返回玉京,恐怕会立即宣告我们为叛军,号召天下诸侯剑指北境。王上不可不做打算…”
孟泣云闻言从将领当中站了出来,扬起脸不屑一顾道:
“试问那些草包诸侯哪个敢来与我孟家军对阵?先问问我手中这把挽月弓再说罢!”
见她出列,赫子兰也在旁边附和道:
“如今我们的战力是从前的四倍有余,惧怕他作甚?有本事让他们在战场上招呼!”
孟忌从前在巨鹿原与赫子兰曾经一起剿灭过叛军,很是相熟,如今便也毫不客气地开口训斥道:
“你们两个小孩懂什么,这难道只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么?快回来,别闹了。”
谢照衡幽幽开口:
“孟忌将军说到了点子上。王上,您眼下要考虑的,并不是王军还有多少战力的问题。”
说罢,他便点到为止,噤声不语。
楚禾抬头看了一眼谢照衡,心下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眼下帐中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无论赫绍煊是准备兵玉京,还是谋夺帝位,都是顺理成章且名正言顺的事。
只是这个消息倘若告诉众人,恐怕会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
赫绍煊似乎也有这样的顾虑,他抬头看了谢照衡一眼,而后又转向楚禾,在她的眼中找到了赞同的神色之后,他便站起身来,走到众将面前,朝他们分别一躬身。
楚禾不动声色地绕到了内间去,从箱中取出一只木匣,捧在手上等着赫绍煊亲自开口。
众人见状连忙向他回礼,唯独赫禹皱着眉头道:
“兄长这是做什么,你此次助我北尧驱逐蛮族,明明是我亏欠了你…”
赫绍煊走回原位,淡淡道:
“你我兄弟本是一家,北境倘若失陷,必然唇亡齿寒。今日我要说的事,与此前的战役无关。我向诸位行礼,除了为答谢各位相助之恩,还有一事,希望诸位…为我效劳。”
众将闻言,似乎也感觉到了逐渐有些肃穆的气氛,于是便更仔细地聆听着他的话。
只听赫绍煊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我登上东尧王之位不过两年有余,自问从未做过任何有亏天子的事。如今天子趁我东尧军与蛮族血战之际下此毒手,可见其忌惮之心。眼下各位为了襄助东尧而违逆天子,恐怕日后洗脱不了叛军的名声,这并非我所期望的事。故而今日向众位说明一件大事…先帝在世时,曾经写下一封遗诏,命我母亲先惠文皇后以假死之名带回玉阙阁珍藏。”
说着,楚禾便将遗诏小心翼翼地从木匣之中取出,递送到赫绍煊面前。
众人一见遗诏,脸上纷纷露出惊异肃穆的表情。
赫绍煊见楚泰宁和孟忌刚要下跪,连忙命人扶住他们:
“诸位将军重甲在身,不必行此大礼…父皇九泉之下,当知你心。”
楚泰宁闻言,忽然想起先帝,不禁老泪纵横,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