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开心,就要开始折腾臣子们。
赵昭坐在甘露殿正殿上首,让秘书处的勤劳小蜜蜂们搬去西偏殿后,殿中又变得空旷了起来,下首唯有坐着荀卿。
赵昭拿着一封奏功劳的折子,神色阴晴不定。
若非锦衣卫,寡人还就真信了你。
赵昭先前让翰林进士和女官,还有国子监学子分别去洛京城附近的乡县之地教那里农户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赵昭预想过这次的扫盲运动必然处处有困难,不可能顺利。但她本想刁难的是官员,就如同崔暄和荀如意遇到的情况那样。
因为生产力低下,孩子也算是半个劳动力,农户们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劳动力去学堂识字,派去的翰林进士、女官和国子监那些学子被此等繁杂情况难倒,烦恼得不行,还要忍受农村荒僻之地的各种简陋不方便,过得苦不堪言,回来找她诉苦。
赵昭就能对他们冷酷无情地训斥一番,让那些等着被安慰的小蜜蜂们痛心疾首,收获一波昏君值。
扫盲运动非一日之功,但终究对百姓有好处,既能让百姓摆脱睁眼瞎的情况,又能收获昏君值,简直美滋滋。
赵昭的想法很好,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县令拿着她的圣旨欺压百姓。
赵昭脸色阴沉,为了这笔功绩,到她面前表功,某地县令强行用衙役锁了农户家的孩子们去学堂识字,稍有反抗便要将孩子的父母打得遍体鳞伤。
赵昭之前吩咐过一日三餐皆由官府提供,有家境贫寒的幼童便把自己分到的馒头藏了起来,准备带回去给父母兄弟姐妹们。
但是,被发现后,此地县令竟命人斩了此少年的一只手掌,美名其曰:“本官教导这些孩子,此为盗窃之罪。苦一人,救百人。这样其他刁民才会引以为戒,日后永不敢犯。”
自此后,农户们胆战心惊,幼童们个个无比乖顺。
但是,如此严酷手段之下,幼童们胆战心惊,无心学习。他们先前又没有任何的基础,五个来教导他们的国子监学子都认定这些农户的子女皆是蠢钝不堪。
此地县令还因此断言:“龙生龙,凤生凤,大肆宣扬血统论。”
由于这些孩子的表现实在差劲,一个月内竟连百个大字都记不住,这套宣扬世家的血统论,竟隐隐为人推崇。
赵昭阴沉着脸,白皙的脸庞面无表情,冷漠地弯起唇角,轻不可闻地说道:“表功,寡人看是他想寻死。”
赵昭把这份奏折随意地丢到了扔到地上,随口吩咐道:“荀卿,阳关县县令暴虐妄为,传旨,把他投入大牢。阳关县县令一职,另选他人。”
荀知简起身,绕过了捡起了地上的奏折,不明所以地翻开,俊美的脸庞沉思,眉头紧锁,拱手一揖,劝谏道:“陛下息怒,这份奏折固然令人生气,但陛下下旨极为不妥。”
赵昭微微颔首,桃花眼中冷若冰霜:“荀卿,你可知在说什么?”
荀知简说道:“臣知道,陛下一心想拔除世家的影响,但此人功绩斐然,不过是说了些不太妥当之话就被除官,恐与陛下名声有碍。”
荀知简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作用,赵昭更加坚定要把此人打入大牢,最好还要广而告之。
荀知简疑惑地问道:“陛下,您如此生气,恐怕不只是因为龙生龙凤生凤这两句话吧。”
赵昭并不想解释,就想默默地当个被误会的昏君,但是赵昭仔细思考一番,阳关县县令被除官,肯定有很多人讨论此事。
万一荀卿现在误会寡人心狠手辣,之后又解开误会,岂不是要给更多的明君值?
不妥,实在不妥。
赵昭就把阳关县县令做的事情和荀知简说了一遍。
赵昭仔细注意,果然现在说清楚后,并没有什么明君值,荀卿正在思考如何处置此人,顾不得想些背刺寡人的事情。
赵昭松了口气,看来她总结的经验是对的。
只要寡人给大臣们布置足够多的任务,给他们许多复杂的问题去思考,他们就没空想明君值。只要寡人一直给他们布置难题,倒贴的明君值就永远也追不上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