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把心思按下不表,沉吟片刻,心道:这七人竟然如此不懂体恤君心,非要让百姓误会寡人是明君,绝不能此刻就调回洛京,否则,这些人误以为寡人亲贤臣,任人唯贤,岂不是把明君的误会坐实了。
赵昭对着庄内侍说道:“此七人差事办得好,当奖赏。县令选官皆是三年为期,现在已经过了一年,还有两年,不能叫这些人在同一个下县耽误了才华。他们在这里已经把底子打下了,接下去只要选个稳重的官员将其继续下去,便可使一县之地得到发展。”
庄内侍眉眼俊秀,拱手一揖:“陛下的意思难道是现在就升迁这七人?”
赵昭说道:“三年之内才考核升迁这规矩不能变。”
庄内侍不解,面露疑惑。
赵昭神情冷静自若,转而说道:“小庄,下县贫苦,寡人却担心有些畜生却想着从贫苦之地的百姓上榨出最后的血肉,你告诉寡人,这些畜生有哪些?”
庄内侍阴柔秀丽的眉眼闪过一抹惊讶,郑重地整理衣冠,稽首而拜,从怀中取出一封弹劾奏折:“启禀陛下,俱在其中。”
赵昭接过奏折,冷静翻阅:“证据确凿,交给御史台吧。县令,父母官也。这些人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赵昭扔下奏折,对庄内侍说道:“小庄,替寡人拟旨吧。这些人的位置空出来后,叫那七位俊杰任选一地担任县令,剩下的空位就让甘露殿秘书处的那些进士和女官一试。”
赵昭心中想的是这七位皆是有才干之人,不说将他们越级提拔,还叫他们离开刚有起色的乡县,去别的地方继续任劳任怨,还不能不干好,若是得了下等的考评,怕是先前的功绩也要没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昏君值必然到手。
庄内侍却是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方才那些名字和奏折您不再派人查问一二吗?”
赵昭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系统消息:明君值+10】
赵昭脸色一变,立刻改口道:“小庄你这封折子是送去御史台,寡人并没有赋予锦衣卫生杀大权,怎么能说是没有查问呢?”
寡人并没有赋予你绝对的信任,小庄你千万别觉得寡人是明君。
庄内侍温柔腼腆地朝赵昭一笑,浑身书卷气,和他在外行事时表现出的冷漠阴沉一点都不一样,他在陛下面前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露出最美好的一面给陛下。
“我知道陛下是为了我好。”
庄内侍如何不知道陛下真正的本意,陛下让御史台处置此事,那就是按照朝廷律法来,自己不过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查看民间疾苦,陛下不肯叫他做手染鲜血与黑暗的利刃,顾念着他,想要保全他。
内侍宫娥不比朝中大臣,陛下一句话就能生杀予夺。但是,陛下却真正对他与小圆付出了信任,将锦衣卫与八卦报分别交给他和小圆,还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此等情意,他粉身碎骨亦难报,他先前发过誓只愿为陛下身边一条恶犬,但陛下对他这条恶犬好得过分了。
【系统消息:明君值+10,+10,+10】
庄内侍眼睫微颤,眼中酸涩,心中暖意滑过,低头提笔拟圣旨。
赵昭则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小庄,寡人看错你了。
“陛下,填补空缺的翰林进士和女官是陛下择定还是交由吏部选出大致人选?”
庄内侍想询问陛下,没想到一抬头,看见陛下明艳动人的脸庞正凝视着他。
庄内侍脸庞一热,慌乱间低头继续写字,草拟的圣旨上竟写错了一个比划。
赵昭看到了,终于有了取笑他的机会。
她绕到庄内侍身后,握着他的手,在旁边重新写了一个字,大肆取笑道:“小庄,你之前随寡人一同在太傅那里念书的时候,就连太傅都夸过你,如今当了锦衣使竟写了别字。”
庄内侍秀气的脸庞微红,自己的手上覆着陛下的手,温润如玉的触感让他失了力气,若非陛下的手握得紧,他几乎要拿不起狼毫笔。陛下说话的时候,脸正挨着他的脸,他的右耳垂能感受到陛下说话时的气息,他甚至能嗅到清甜的香气,庄内侍屏住呼吸,不敢冒犯陛下。他年幼时遭逢家变,只得入宫避难,被迫成为内侍后,心中更是苦闷,陛下那时是年少储君,心性仁善,虽不知他家变,也时常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