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阿姊!”
少年焦躁不安的声音,如同天神降临,突然响在洞外。
眼泪从秦秾华眼眶中一涌而出,她不想哭,没有目的的眼泪只是浪费身体水分。在这样的山洞里,在这样的场景里,为何要哭?哭给谁看?
没有哭的必要,没有。
可是为什么,眼泪失去控制,疯了一般决堤?
“渊儿!”
秦秾华难以想象,有一天,她会发出这样的哭声。
“阿姊?!阿姊!!!”
少年的脚步声停到山洞外,那块一人半高的巨石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曜渊的声音又急又怒,他的出现给秦秾华重新注入希望,她手上一松,趁燕王抽下她腰带时,猛地抬腿击向对方。
燕王痛叫一声,秦秾华趁机将他从身上推倒,拼命向后退去。
“呃啊啊啊——”
少年的怒吼响在洞外,那块天险一般拦截秦秾华出路的巨石在地面磨出轰隆隆的声音。
这声音对秦秾华来说,是天籁之音,对燕王来说,却是催命的声响。
他脸色越发恐怖,再次向秦秾华扑来。
秦秾华捡起地上零碎的石子向他扔去,无济于事,她又一次被压在身下,拼命挣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在洞外又一次怒吼,巨石挪动的声音越发剧烈。
秦秾华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用力咬住嘴唇,几乎已经绝望。
你不能哭,不能。你可以装作软弱,但不能真的软弱。谁都可以软弱,你不可以——
你不能哭——秦秾华,你不能哭。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哭——
月光照进来了。
清冷的,温柔的月光,照耀着她的眼泪。
燕王如同一只小鸡仔,露着错愕的神色,被一只血迹斑斑的手猛地提了起来,抓着头上的玉冠,砸向坚硬不平的石壁。
轰隆一声,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过后,燕王的玉冠被生生捏碎,燕王的头颅,也像熟透的西瓜,在她眼前轰然爆裂。
白的红的,噼啪溅了一地。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狭窄的山洞里迅疾弥漫开来。
蜷缩在洞口的穆阳逸面无人色,鲜血覆盖的衣裤又被另一股散发骚气的水渍洇开。
秦秾华呆呆看着冰冷月光下的少年,他气息粗重,浑身覆满鲜血,如神魔画卷中走出的嗜血修罗。杀意弥漫,不见人色的脸上浮着条条黑紫色经脉,如同活物一般,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蠕动。
——是蛊虫。
——那不是像活物,那就是活物!
秦秾华看清的瞬间,呼吸仿佛也停止了。
一条条蛊虫,如连绵山脉,在他皮肤下起伏不停。
刀伤和剑伤割裂了他的衣裳,被染变了色的玄色衣袍发泡发胀,滴答,滴答,艳红的血滴从少年指尖和衣袍滴落。
他松开手里的无头尸体,转过身,朝吓得惊叫一声的穆阳逸走去。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什么都……”
往山洞外拼命爬去的穆阳逸被他一脚踩住了后背。
他蹲了下来,提起穆阳逸的脑袋。
从头顶淌下的刺目鲜血流过被冰冷覆盖的面容,他按着穆阳逸的头,一下一下,往山壁上突起的尖锐撞去。
“别……饶了……我……救……”
令人骨寒的钝击声渐渐淹没了穆阳逸的声音,鲜血飙飞,混杂着白色半凝固的东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终于,他撒开了手,穆阳逸了无生息——不可能再有生息的半个脑袋落到了地上。
秦曜渊向着秦秾华走来。
她动弹不得,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也跟着呆呆流淌。
他在她面前半蹲,朝她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