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渊接手之前,一只苍白纤瘦的手先拿走了农妇递出的信。
“哎?这是给真武将军的!”农妇急道。
“这就给。”秦秾华笑道。
她撕开信封,将其中的信纸递给少年。
秦曜渊接过后,展开信纸,又一次递还给她。
农妇瞪大眼睛。
“让夫人见笑了——”秦秾华笑道:“将军的要求,却之不恭,我就代为一阅了。”
农妇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你——”
秦秾华已经看了起来。
一边看,她一边说:“原来神医想要邀请我们去凉州——”
农妇忍不住道:“是想邀请将军去凉州。”
“可是夏皇刚刚在定璧战死,局势不稳,将军此时离开瀛洲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凉州不一样还是金雷?”
“若是神医在凉州设下天罗地网等将军自己入瓮,那……”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农妇神色越发烦躁:“神医又和将军没仇,他搞这些做什么?”
“是啊,我也想知道。”
秦秾华放下信纸,微笑道:
“你大费周章引我们去凉州,是为了什么呢?” “你、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农妇一瞬变脸, 重新摆出呆呆的表情。
秦秾华一笑:“第一次下山吧?”
“你怎么知道?”农妇脱口而出后, 立即跳了起来:“你又诈我!”
“夫人误会了, 这次并非随口一说。”秦秾华笑道:“你自称农妇, 为神医刘不送信, 你的外表和衣着虽然很像田间务农的农妇,脸和手的肤色也透着黑黄,但你的十指关节没有劳作导致的变形,也没有苦力活留下的茧和疤。夫人应是没有认真观察过真正的农妇吧?生活在贫苦里的农民, 手上要留下疤痕太容易了。”
“农妇”涨红了脸, 虚张声势地瞪着秦秾华。
“那又怎么了?我家相公疼爱我,从不让我做活!”
“好。”秦秾华从善如流,点头后拿起空信封和信笺:“那夫人又如何解释信上的药香?”
农妇一愣:“信上哪有药香?”
“人是辨别不出熟悉的味道的。夫人若是日日闻到这股味道, 自然不知,可是对于我和将军来说, 这股气味便格外新鲜了。”
农妇结结巴巴道:“那信是刘不神医给我的,当然有药香了。”
“原来如此。”秦秾华故作惊讶:“这药好生霸道, 不但令信笺半月一月都香飘不散,竟然连送信的夫人身上都……”
农妇脸色越来越红,这虽未拆穿但胜过拆穿的言语,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耍猴人脚下滑稽的猴子。
“好了!”
她气鼓鼓地打断秦秾华的话, 旋身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胸脯急喘几下后, 她抓起桌上的糕点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秦秾华给秦曜渊一个眼神, 两人重新坐回上首。
等一碟糕点见了底, 桌上的清茶也被一饮而尽后, 秦秾华笑道:“现在,夫人可以让我们知道庐山真面目了吧?”
“农妇”干坐了一会,眼神往门口瞟去。
咔嚓。
秦曜渊徒手扳断了茶几角。
“将军心里不爽利?”秦秾华笑眯眯道。
秦曜渊冷冷睨着肩膀内缩的妇人:“刚刚举了鼎,心里火气大。”
“既然如此,不如夫人快些坦诚相见,之后一起用食如何?种玉,今日的夕食有些什么?”
种玉眼力见极快,大声道:“有酥鸡、青螺鸭、油丝蛋、脍蹄筋、金条肉……甘露饼、油糖切卷、玉带糕、还有春来酒楼刚送来的十年桃花酿!”
妇人喉咙滚动,咽出好大一声。
“如何?”秦秾华笑道:“夫人可要和我们一同用食?”
“这……既然你们盛情邀请,我就勉强留下来与你们一同用食吧。”她眼珠一转,自己给自己找好理由:“嗯……而且你们也算通过了考验,我也不算违背了师门。给我打两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