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凌浪涯想,也许他们害怕的不是白猿,而是白猿身后的主人。
来到世间历练,凌浪涯才逐渐知道,那个门派所意味的是什么。倘若那个门派只有一个人,却足以名列三教九流之一,足以抗衡世间的修行者。
那么,那个人,得有多强大。
但是那个老人,让他和异兽拼杀,让他在瀑布下锻炼体魄,同时给他讲很多的故事,灌输很多的他不懂的内容给他,却从来不曾教他如何把这些知识融汇贯通,变为自己所用。
他总是说,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路是自己走的。
但他虽然能够把所有的内容都记住,可是却不会使用。他虽然和异兽相斗,却深知它们不会伤害它。他虽然每日接受不一样的知识,却从来不曾懂得如何使用。
直到到了世间,也不过是经历过清风楼前一仗和供稻庄的一仗。可是,那两场战斗,虽然有风险,但自己把和异兽相斗的经验融入其中,也都涉嫌过关了。
只是,这一次呢。这一次,不过关,也许迎接的就是死亡。
他忽然想起胡虚说的那一句,和人相斗,是和异兽相斗不一样的。
如果,他终于明白究竟为何。
因为人更残忍,人更狡猾,人更容易嗜血。
眼见长剑已到,凌浪涯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和往常一样,把他们当做异兽对待吧。
那黑四的长剑,终于来到了。
凌浪涯一个侧身,躲过了长剑的来袭。其右脚半插入江岸上的沙土中,然后狠狠一踢,扬起了一阵沙土夹雪。
那阵沙雪远远扬去,直往黑四脸上扑去。
黑四只有一臂,虽然受伤后经过重新恢复,但左手使剑终究不用以往有右手来得方便顺手。此时见一剑被躲开,沙雪迎面来,只好也侧身让开。
凌浪涯本没想这一招制敌,只是想争取更多的时候回到舟上。他手无寸铁,可不觉得自己能够一下子对抗得了十个拿长剑的大汉。他一脚扬沙雪之后,转身就往舟上跑。
跑时抬头,他看到了那逐渐远去的小舟,那急促挥手的老渔翁,还有那站在舟边,正在凝望着她的少女。
但是,黑四受阻,剩下的九人脚步却未曾停。片刻之间,九人已经超过黑四,就把长剑,左中右各三,从三个方向直砍下来。
常理而言,一般剑乃是刺、挑的动作居多,但用于砍、劈之状的,乃是属于刀法。
但凌浪涯没空思考这些刀剑之法,只是想着先躲多此劫。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右侧三人的剑,相比于其余六人来说,举得更高,甚至他们乃是凌空状态,直扑而来。
不假思索地,凌浪涯不退反进,他猛地弯腰俯身,直往三人身上扑。
那三人身在半空,剑势更高,此时已经收势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凌浪涯用肩膀直撞自己。另外两人暗自庆幸,凌浪涯没有扑到自己身上,反而扑到最右侧一人身上。
在撞到那一人时,凌浪涯本来想着会被对方拉扯住,或者顺势纠缠住,心中已做好了准备。但是那人似乎并没有进行下一步攻击的欲望,反而顺着凌浪涯之势,侧身半躲开,让他轻而易举地逃出了逃出了包围局面。
凌浪涯转身就跑,没有看到那人眼神中的犹豫神色,只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见凌浪涯逃了开来,那断臂黑四骂了一句:“死蛮牛,这都让人逃了,还不快去追。”
那黑衣人揉了一下被凌浪涯撞的胸口,也不言语,只好继续向着凌浪涯奔去。
奈何当时凌浪涯数人本来就是为了救白狐而下舟,距离江边不远。几番拖延时间和破局,凌浪涯逃了出来,并拉开了距离,已经踩在了水面浅滩之上。但那黑衣人被破包围圈,此时也来不得重新组织,阵型散乱地直奔而去,但距离尚约有两三丈。
眼见凌浪涯几乎要攀上小舟,那为首的黑一怒道:“别忍了,亮招子。他上船,我们就没辙了。”
听闻此言,九名黑衣人的长剑忽而一阵嗡响,赤白的剑身上冒出了火焰,闪烁着缕缕的红光。只是,那些火焰的锋芒,有强有弱,显然也是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