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学子感觉到眼前人影一晃,脸色一凉,下意识地用手一抹,发现是一团浓墨落在了脸上。
学子诧异地抬头,只见那书生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手中拿着自己的毛笔,笔上刚沾染了新鲜的墨汁。
学子吓了一跳,瞬间蹦了起来站直,双手不错十指交错搓弄,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书生看到他半边脸上的墨,忍不住又想在另外一边再划一道,想凑个成双成对。
正当他要举笔时,那学子下意识地想躲,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又吓得不敢动,只好站在那里禁闭双眼,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书生正要落笔,突然被一道迫切的声音喊道:“师父,不可啊,这可是在祭典上。”
书生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裁判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笔在空中停了下来,道:“现在这一关,老子最大,有何不可?”
裁判唯唯诺诺道:“师父,这祭典关乎的不止朝廷的脸面,也是咱家的脸面。如果被家主知道你又闹事,他肯定会责怪你的。再说,这两个学子都是我手下的考生,由我来负责评判他们的输赢。如果要劳烦师父您老人家出手,那岂不是说弟子无能。弟子无能,岂不是说师父你教导无方了。”
书生微微侧了一下头,若有所思了片刻道:“似乎确实如此,且不管朝廷,家主知道了肯定又要让我写穿十块石板才让我出来。罢了,就听你的吧。”
那裁判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谢谢师父,师父真明智,回头我去找酒徒长老买几坛好酒,再来孝敬您老人家。”
书生满意地点点头,放下了手中毛笔,转身向凌浪涯走去,恰好和那裁判擦肩而过。
那裁判心中一松,知道自己劝服了这个家八大长老中有名脾气喜怒无常的长老,心中也是大喜一回。
恰在此时,他只感觉到脸上一凉,一团墨汁粘在了脸上,甚至还有几滴沿着脸颊滑落,落在了衣服上。
裁判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半空中飞来一物,下意识地举起手接住,发现是那偷笑学子的毛笔。
只听书生道:“既然你这么乖,就赏你一道笔墨好了。”
裁判心中一片无奈,只好点头道谢,却只听那书生继续道:“记住,三天不能洗,否则我就在你身上写一百道。”
裁判紧咬嘴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方道:“师父说得对,我保证十天不洗。”
“不,三天。”书生固执道。
“好好好,三天不洗。”裁判欲哭无泪道。
“很好。”书生再也不搭理裁判,缓缓走到了凌浪涯面前,喝道:“还愣着做甚,坐等淘汰吗?”
凌浪涯此时早已猜到,这就是祭典第三关书关的主裁判,家八大长老之一的书徒长老。
只是,听闻书法厉害者,心性也是极度中正平和之人,岂料这书徒长老竟是如此脾气喜怒无常之人。莫非连书法也不能洗去他这暴躁的心灵。
那书生似乎猜测到他心中所想,道:“瞎想什么?觉得老子喜怒无常?老子就是如此,你倒是来打我?老子的脾性就是不好,所以才被家主抓去了练字。莫名其妙地书道上就成了第一,还做了这个劳什子长老。”
凌浪涯恍然大悟,敢情连家家主也觉得他的脾气喜怒多变,所以才让他去练书法修心养性,可是他竟然能在家诸多能人之士中夺得书徒长老之位,其在书道上的技艺和天分可想而知有多高。
书生看到凌浪涯诧异的眼神,以为他又被自己的气势吓倒了,蓦然问道:“小子,你可知我最擅长的书法是哪种?”
凌浪涯下意识地摇摇头,但心中想起,那个老人曾言道,天下书法字体多样,不同的字体代表的是不同的心性,如楷书者法度严谨,行书者潇洒不羁等等。眼前此人性情多变,想来其所练习的书法也是符合其中之道。
“莫非是擅长草书?”凌浪涯试探着道,“不,应该是更擅长酒后狂草。”想到方才裁判说要去讨酒孝敬他,凌浪涯又再加了一句。
书生愣了一下,喜道:“小子挺机灵,难怪那老臭棋这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