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侍女忽而咳嗽了两声,脸色稍有不满地盯着糟乞丐。
糟乞丐看到侍女的神色,再看到她用眼神示意望向点酥娘,忽而恍然大悟,连忙伸手轻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道歉道:“丫头,你别介意呀。我喝多了,说了糊涂话,不该提那不回来的小子。”
侍女再度重重“咳咳”了几声,脸上稍有几分愠色。
糟乞丐一听,心中知道糟糕,忙道:“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言罢,他就直接拿起酒壶喝了起来,连酒杯都不用了,这倒让农夫忙着从他口中夺下酒壶,担心他一下子把酒喝光了。
点酥娘听得这番对话,明白他们说的是何事。倘若要找一个最能理解陆务的《钗头凤》,除了故事的主角,恐怕也只有她了吧。更何况,她昨夜之时,也听闻了另外一首《钗头凤》,更是瞬间泪流满面。
点酥娘没有蓦然想起那个不归人,以为她从来不曾有分秒遗忘过。
她一直在等他归来,虽然她不知道能否等到。
有些人离去之后,此后连其名字都不敢提起。
沉默良久,点酥娘柔声道:“居风月地,若谈风月,又有何妨。”
众人闻之,皆懂此句之深意和无奈。
糟乞丐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内疚道:“点酥娘前,莫谈风月,方为正确。罢了,丫头,我是惭愧不如,惹你不高兴了。我这就走,有机会再来看看你。”
言罢,也不等众人挽留,糟乞丐从窗口一跃而出,转瞬消失。
农夫见糟乞丐一言不合就离开,也站了起来道:“我也该回广场接人去了,就先暂且到此吧。丫头,我也掏句心里话。有些事,执念太重,未尝是好事。这么多年,该学会放下了。”言罢,农夫也和糟乞丐一般,从窗口跃下离去。
湖畔小楼,只剩两佳人,面对杯酒残羹无语。
沉默良久,侍女问道:“酥娘,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点酥娘怔怔地看着窗外,仿佛在看着遥远的他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窗外北风凛冽,远处祭典广场激战正浓。
——未完,待续—— 时间随着日光升起而流逝,而雪白的宣纸上落了几句诗行。
凌浪涯盯着桌前依旧雪白的宣纸,心中虽有思绪万千,却不知如何落笔。
他不是不知道写诗,也不是不知道如何写好诗。
他只是,不敢落笔。
每次笔尖沾染上墨汁,即将付诸白纸上时,又忍不住停顿下来,犹豫几分终究罗没有写下第一个字。
他不是不知道写什么,只是想表达的内容太多。
有道是诗言志,面对题材不限,字数不限,风格不限的要求,恐怕很多人也和凌浪涯一样,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写出自己最擅长的诗歌。
更重要的,落笔之时,凌浪涯想起和那个老人离别的那一幕。
那天夜里,独望日落的凌浪涯等到了那个老人的回来。老人和往常一样,陪他坐在石板凳上,给他讲一些晦涩的道理,当然有时候也讲一些古老的故事。
其实凌浪涯不喜欢那个老人给他讲晦涩的道理,却不教他如何运用而是让自己摸索。他喜欢老人给他讲故事,因为故事里有很多精彩的人生,那是他向往的人生。
在这些故事里,当然也有涉及一些诗文的故事。在老人的讲述下,凌浪涯也知道诗文为何物,知道如何借助诗文表达自己的情感。
只是,那天夜里,老人喝了很多的酒,口中一直念叨着一句诗文:“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
那时候的凌浪涯,未曾尝过酒,未曾听懂这句诗文。后来,当他闯入世间,历经世事,方渐渐明白这句诗文的意思,也知道这句诗文出自李唐穆子白之手。
让他难过的,不是如今渐渐懂那些晦涩的道理,明白那些古老的故事,而是再也没有那个老人,坐在石板凳上,给他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