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不满道:“喝酒之人,何来此等繁文俗礼,只管喝就是了。喝完就告诉我,此酒与醉清风孰优孰劣。”
凌浪涯莫名想起那个同样不喜繁琐礼节的老囚徒,心想莫非此等老一辈人物都不喜这一套,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捧起酒碗就一饮而光。
站在两人身旁的那名负责倒酒的官员,见得主裁判来此,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给凌浪涯又倒满了一碗酒,而那名负责登记的裁判,则是诚实地在纸张上记录下他又喝了一碗。
酒徒见他喝得爽快,不由得点点头,道:“再喝一碗。”
凌浪涯闻之,虽不知道他此举为何,但想到酒关本来就是比谁喝得多,也不介意顺承他的意思,便再度将一碗酒毫不犹豫地喝光。
酒徒见之,再道:“再喝一碗。”
一听此言,不仅凌浪涯感觉有些诧异,连那倒酒的官员也有些诧异。那官员也知晓,喝酒比多少是可以,但倘若喝得太快,那到时候酒气上涌,只会醉倒得更快。但反正不是自己喝,而且又是主裁判的意思,那么自己尽管倒酒就是了。
一勺就是一碗酒,顷刻间酒碗又是满溢。
凌浪涯心想,既然都是要喝,那就喝吧。想到此处,他又将其喝光。
刚放下酒碗之时,不料酒徒长老又道:“再喝一碗。”
若要再喝已是第四碗了,就算寻常人罚酒,也不过是酒过三杯足矣,岂有再喝之理。但当凌浪涯看着酒徒长老,只见他露出一个认真的神色,便只好把碗轻轻一挪,放到了那勺酒官员面前,而那官员也非常自觉地把酒勺满。
又是一碗饮尽,果然又传来了一句,“再喝一碗。”
直到此时,凌浪涯已经察觉出酒徒长老是有意地针对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心中的一股执拗也逐渐生了出来。既然要我喝,那我就喝到你不让我喝为止,就要看看你要耍何花样。
许是几碗酒入肚,凌浪涯也有一丝的酒意上涌,便不管是自己斗气或者是不服输的性子又耍了出来,就是要继续喝下去。
一碗酒空了,一勺酒满了,又一碗酒空了,又一勺酒满了。
凌浪涯每喝一碗,那官员就勺满一碗,直到后来,都不用酒徒长老吩咐再喝一碗,凌浪涯和那名负责勺酒的官员已经形成默契配合,一人倒酒一人喝。
直到,那名官员突然停了下来。
凌浪涯伸出空碗却没有看到酒,诧异地看着那名官员,只见他那勺子敲敲空荡荡的酒坛,道:“这坛酒喝完了,我得让人再送来。”言罢,那官员连忙吩咐负责送酒的人再送来新的一坛。
偌大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已经没有一滴余酒。
凌浪涯喝得又急又快,此时酒劲逐渐上头,体内一阵翻江倒海,而玄气更是不由自主地涌动起来,他连忙运气压抑住酒意,连连揉揉眉心方清醒了一下。
正当那名官员又开启了一坛新酒,正要勺满酒碗时,却被酒徒长老拦了下来,吩咐道:“先等一会。”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那负责记录数量的裁判,问道:“喝多少了?”
那裁判看着站满笔墨的纸张,不敢有丝毫怠慢,认真数了两回,道:“禀主裁判,此学子已喝七十七碗。”
酒徒长老看着凌浪涯逐渐变得绯红的神色,再看着他虽然有些摇晃但仍不至于醉倒,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小子够豪爽,老夫陪你喝一口。”
言罢,酒徒举起酒葫芦,轻轻和凌浪涯的酒碗一碰。
若人敬酒,又怎可不回。
凌浪涯连忙举起酒碗,吐出一口酒气,道:“谢前辈敬酒。”
一老一少,一葫芦一酒碗,一口酒入喉。
酒徒看着凌浪涯道:“年纪轻轻,酒量倒是不错。既然喝得差不多了,想来说话也不会虚情假意了。说吧,此酒与醉清风,孰优孰劣。”
凌浪涯一愣,莫非这长老让自己喝酒一坛酒七十七碗,只是怕自己为了奉承他而说了假话。
其实他知晓,自从自己喝了第一口此酒,心中就已有了答案,哪怕再喝数十坛,其答案也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