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和贾敬听了,齐齐点头。许岩又道:“只是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侯爷囤积粮草的事,侯爷便彻底暴露了,贾大人在朝中地位也不保。”
贾敬道:“我在朝中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先太子一案之后,不过是躲到道观苟且偷生。如今能够重回朝堂,也是全靠赦兄弟破了当年旧案。如今皇上连赦兄弟都信不过,我即便暂且回了朝堂,也不过是苟安一日算一日。我只恨不及赦兄弟十之一二的魄力本事,每每遭遇困境,只能一味逃避。如今有赦兄弟带着我挣脱这束缚,我自以赦兄弟马首是瞻。”
贾赦笑道:“若成大事,哪有瞻前顾后,一点风声不漏,就顺顺当当万事俱备的。要我说,永昌公主便是太过谨慎,这么多年迟迟不敢动手,才至今日这样越发被动。太过谨慎之人,能够安享富贵已是福分,还肖想什么九五之尊。要我说,永昌公主,智计有余,魄力不足。这样的人,能乱天下,却不能得天下。”
贾敬和许岩都是熟读诗书之辈,对古往今来的历史更是了如指掌。自古以来,确然没有只凭诡计得登大位的,贾赦的话,两人深以为然。
“话是这么说,琏二公子还在上书房呢。”许岩道。
贾赦道:“方才许大人也说了,我若暴露,敬大哥前程不保。敬大哥家小不也一样置身于危险之中么,难道我的琏儿金贵,敬大哥的家小就不金贵?就是许大人自己,决定和我们一道搏前程,谁又不是拿着身家性命拼呢?覆巢之下无玩卵,既然决定了富贵险中求,便不能为了一个小子,乱了大谋。再说,在寻着我的尸体之前,皇上未必敢动琏儿。”
这道理自然在场三人谁都懂得,但是父子血亲,真要取舍的时候,谁又能如贾赦这般,将心比心呢?世人恐怕没有几个不偏心自己的子女的。
贾赦此言,将贾琏与贾珍贾蓉、许岩家人等放在同等地位,令贾敬和许岩都十分感动,越发能收服人心。
大方向议定,剩下的便是商量细节。
当日,贾赦就命人将左良请来,介绍了左良给贾敬、许岩认识,又将自己之前在宫里取来的各王孙公子的随身物件交给左良。道:“这些东西,是上书房进学的各王孙公子贴身之物,若是琏儿无事便好,若是琏儿性命受到威胁,你便将这些东西挂在大门外。”
许岩和贾敬都没想到贾赦居然还留了这一手,许岩先是一愣,接着道:“侯爷,琏公子还小,若是侯爷不放心,我也可设法先将琏公子带出来。”
贾赦摇头道:“不是我狠心,只是现在将琏儿捞出来,许大人便立刻暴露了,咱们总不能还没开始谋事,便损失了破军部的力量。”
贾赦能以大局为重,许岩和贾敬心中佩服,也没再劝。人就是那样的,若是贾赦为人瞻前顾后,定然成不了事,如贾敬、许岩这样的人,自然也不肯追随。但贾赦当真为了大局,两人又是敬佩又是感动。
四人议定之后,便采取了行动。如今局势暗流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谁采取了行动,都伴随着局势的风云突变。
许岩对贾赦动手,景怀帝派了禄存部的人盯着的,当然,就算有人盯着,也只不过看了一场周瑜打黄盖的戏码。
上一回许岩来善永侯府,是让自己心腹替了自己,许岩乔装来的,禄存的人并不知道许岩已经和贾赦对好了线。这一回许岩来善永侯府找贾赦喝酒,却有存禄的人盯着。
因此,当存禄的人回禀景怀帝的时候,得到的只是贾赦等想让景怀帝知道的真相。
禄存部的副指挥使叫冉广,贾赦的事,是冉广告知景怀帝的。据冉广说,许岩到善永侯府找贾赦喝酒,那酒原本有毒,但是贾赦是个警惕的人,只略沾了一口,便发现不对,两人大打出手。
贾赦原是中了毒的,那毒也见血封喉,但是贾赦武功高强,用内功压制住了毒性,虽然呕血,但依旧悍勇无比。只逃入了永昌公主府。
听到永昌公主,景怀帝愣了一下道:“好端端的,贾赦去永昌公主府做什么?”
冉广道:“那贾赦去了永昌公主府,大喊大叫,说了些冒犯皇上的话。又污蔑说真正的逆贼在永昌公主府,皇上识人不明,残害忠良。”冉广这话自然是美化过的,贾赦那日骂得极是难听,无非是景怀帝为人昏聩,忠奸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