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裳猛地一把将圣旨塞进了他的手里,少女的面颊浮上一层晚霞般的红晕。
叶裕衣拿着被塞进手中的圣旨,下意识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小姑娘的手掌细嫩如凝脂。
他定定的望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此言当真?你不是在骗我?”
他顿了顿,隐忍着情绪说道:“若有怨言可直言无妨。我不会生你的气。父皇的赐婚并非是因我的谋算,这圣旨我也可以想办法替你寻找解脱之法。云娘,你想清楚再回答我。”
他内心已经忍不住去相信,却又太怕她语中意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意思。
比从一开始就被拒绝和推开,看不到半点希望更让人绝望的是给了希望却又拿走。
若她这一次点了头,说她改变了心意愿意留下来,他绝不会再对她放手。
即便她日后反悔,他也不会再让她走出东宫了。
少年仰头看着她,眼中似揉碎了星光,盛满脆弱的希翼,像是已经被多次打碎的琉璃被努力拼起来,伤痕斑驳,只要轻轻敲一下就会再次分崩离析。
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已经拒绝过他太多次了,平素她最爱逗弄太子殿下,将他气得脸色难看,却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
占他的上风看他生气真是多少次也嫌不够,只是这一次左云裳心口涌上一点酸酸的软。
记忆中的太子殿下是多么骄傲的人,上一世直到最后他也从未对她低过头,可这一世他似乎已经对她低了太多次的头,不知不觉间对比上一世他对她可以说姿态低进了尘埃。
眼前的少年不再是高高在上地太子殿下,他是她的黄黄。
左云裳忐忑道:“我已经想清楚了,倒是殿下更要想清楚了,我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女红做的也不好,四书五经学得一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技艺和优……“
叶裕衣站起身将她猛地搂入怀中打断了她的话,喉头滚动,“你很好。”
她趴在他胸口抬起头,软软的唤了一声,“殿下。”
小姑娘一双亮晶晶的眼,满眼都是他的面容,只看着他,仿佛也只盛得下他一人。
叶裕衣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低眸看着她,眼底化开一缕温柔,“不要叫我殿下。”
叫夫君吧。
他话音一顿,耳后又难以自制的红了。
左云裳的面颊上粉晕渐盛,长睫微颤,她真愿自己猜不出他的未尽之语与眼中的期盼。
怎么偏偏这种时候倒是能看出他的所思所想?!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低眸道:“云娘,不要叫我殿下。这太疏远了。”
她咳嗽了一声,从善如流道:“那好吧,黄黄。”
她揪着他的衣角,硬着头皮把方才没有说完的话说了下去,“虽然我这么不好,但以后你不能训我,不能罚我,不能欺骗我。更重要的是,断然不能再后悔了。” 他珍惜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面颊, 就像是捧着天下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绝世珍宝安静的仰着头看着他。
男孩子个子长得快,短短一年间他高出了她很多。
她却仍是那么小小的一点, 连脸蛋都小的好似一掌便可捧在手心。
他在绝境之中因她一滴泪而生的执念, 他所有的不甘与奢求,此刻都求得了圆满。
平生他所想要的东西几乎从未有得不到的,纵然得不到, 只要用上智谋去夺去取便可。
可唯有对她,他的权势智谋全无用处。
她不慕富贵,对太子妃之位毫无兴趣。
以手段诱骗至东宫,只能引得她百般愤怒。
他的小凤凰太聪明了,也太高傲了。
那一夜在她眼泪与决绝之语中, 他尝尽了求而不得的苦涩酸楚。
日日相对, 每过一日就离与她的分别更近一些,他一日比一日生出更多的不甘酸楚, 饱尝欲念撕扯。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东西是不能强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