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抿着红唇,叫槿落和秋桐两人去把她的道袍找出来。
槿落和秋桐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去把平日很少派上用场的道袍找了出来。
李沄看着眼前的道袍,弯着大眼睛:“从明天开始,我便到逍遥观去住。”
槿落和秋桐愣住。
槿落:“公主,好好的,为何要去逍遥观住?”
李沄将其中一件道袍拿出来在身上比划,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本来就是道士啊,我的道号是逍遥真人。你们都忘了吗?”
秋桐磕巴着,“没、没忘。”
只是逍遥真人不过是用来忽悠人的,公主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地跑到逍遥观去住了?
秋桐和槿落不是永安县主,读不懂小公主的心思,只能暗自忐忑。
翌日,太平公主就换了一身白色道袍,住进了逍遥观。
圣人李治听说了之后,额角青筋直跳。
老父亲二话没说,带着王百川去了逍遥观。才踏入逍遥观,就看到他的宝贝女儿手里拿着剪刀,给逍遥观的盆栽修剪枝叶。
李治本以为女儿住进了逍遥观,会给他脸色看,谁知她见到了父亲,脸上便绽开一个笑容。
“阿耶来了。”少女的声音含着笑意,有几分雀跃,似乎真的为父亲的到来而高兴。
庭院中的少女,眉眼清艳,乌黑的青丝束了起来,眉间一点朱砂。阳光透过树叶投射而下,少女笑颜动人,本就清丽绝伦的容色顿时粲然生辉。
原本还搓火的圣人看到女儿的笑脸,原本有些严厉的眉眼瞬间便柔和了。
“太平,为何忽然住到逍遥观?”
李沄神情十分无辜,“太平本就是逍遥观的观主啊,逍遥真人这个道号还是阿耶给我起的呢!”
李治:“……”
圣人轻咳了一声,板着脸,“以后没有逍遥真人了,我已经让明崇俨选个合适的日子,让你还俗。”
李沄断然拒绝:“我不要。”
李治:“……不许胡闹。”
李沄闻言,幽幽地看向父亲,“阿耶这么急着要太平还俗,是想太平早些下降吧?太平一心想着在宫里陪着您和阿娘,你们却想着怎么把太平送去宫去。”
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太平公主心里凉得透透的,心塞。
“太平啊,你如今已经是二八芳华了。”圣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女儿。
李沄抿着唇不吭声,半晌之后,她侧头,安安静静地凝望着父亲。
李治向来最受不了女儿这样的眼神,轻叹一声,走了过去在庭院中的凳子坐下。他指向身旁的凳子,一副要和女儿促膝长谈的模样,“太平,来,陪阿耶说会儿话。”
李沄走了过去,在父亲身旁的凳子上坐下。
初夏的阳光,并不太烈。
庭院中有参天大树遮挡阳光,可阳关还是透过枝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李治的声音温柔而无奈,“太平啊,阿耶已经老了。”
李沄最怕听到父亲说他老了这些话。
“阿耶,您再这么说,太平就不陪您说话了。”
“生老病死,本就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
李治语重心长,可脸上却是懒洋洋,看上去很轻松的神色。
“阿耶能明显感觉到,头疾越来越严重了。近日来,一到夜间,目力大不如前,就连批阅奏章,都感到十分吃力。”
清风吹过,树叶沙沙。
李沄望着前方尚未修剪好的盆栽,想与父亲说些什么话。可历史上,父亲到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她心里酸酸涩涩的,纵然她想尽了办法想让父亲的身体能好一些,可父亲的头疾仍是日渐严重。
光是想到父亲有朝一日会离开,李沄眼里就已经转上了一圈水光。
李治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取笑道:“太平这会儿心里是不是想着,以后再也不惹阿耶生气?阿耶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