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妹从小对二兄特别好,从不会以为母亲不喜欢他而跟他生分,经常出宫找他玩,时时提醒他慎言慎行。
可他做得不好,如今含冤戴罪之身,他更不能为李沄做些什么,还把她的驸马卷入了风雨之中。
母亲多疑,要是日后因此对苏子乔生出些疑心,未必会手下留情。
“子乔,太平会不会恨我?”
苏子乔神色微动,他艰难的笑了笑,“不会。你心里明白,太平对家里人都很好,从不会记恨谁。”
李贤捂着脸的手放下,脸上泪痕犹在,“我其实……真的没想要谋反。我从前对天泽好,是真心的,我也没想过要把持独揽朝政。我从前辅助阿兄,尽心尽力,可是也没有谁会说那是我的功劳。我的心里,其实并不好过。”
“母亲派你来缉拿我,我以后会怎样?”
苏子乔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太皇太后令我缉拿你之后,交给大理寺。此案会由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三部会审。”
只有重大的案件,才能令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联手。
李贤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李贤听了苏子乔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苦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会如此。子乔,我真怕我死了之后,有人会利用我来诬陷你。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太平交代?”
苏子乔嗤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必急着为我操心,你未必就是死路一条。与其想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如想想万一自个儿被幽禁起来,余生漫长,你该要怎么打发时间罢!”
李贤“……”
但凡打得过,他早就把苏子乔打飞了!
上阳宫。
太皇太后武则天正倚着软塌假寐,上官婉儿悄声走进来,在她耳旁低语,“太皇太后,雍王已经被苏将军带到大理寺了。”
武则天睁开眼睛,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恭立在旁,轻声说道“听说雍王府的家将初始时拼死抵抗,后来雍王还让苏将军卸了兵器入府。苏将军进去了,他进去后雍王府大门紧闭,大半个时辰后,大门才开。”
武则天闻言,眉毛微挑,“哦?”
上官婉儿“也不知苏将军在雍王府中与雍王说了什么,雍王府大门再度打开,所有的家将都放下了兵器。雍王也毫不抵抗地跟着苏将军走了。”
武则天听着上官婉儿的话,并未说什么。
她只是掀了掀眼皮,目光打量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被武则天盯了半晌,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憷,“太皇太后?”
武则天淡淡一笑,伸出手。
上官婉儿立即上前,扶着太皇太后站了起来。
武则天徐声说道“我既然派了苏子乔去,自然便是信任他的。只要他能把雍王缉拿了,交由大理寺,那就已经足够。至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若是没问,你就不必多说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平静,却让上官婉儿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面带愧色,低头认错,“婉儿失言,请太皇太后责罚。” 李沄和武攸暨赶回去的时候, 雍王府已经大门紧闭。
气派的雍王府, 如今冷冷清清, 只余一些看热闹还没散去的百姓在那儿指指点点。
李沄身穿着素色常服,只戴了帷帽就骑着白雪进城。长安大街人多,不好跑马,她和武攸暨来迟一步, 没能见上李贤一面。
李沄拿着缰绳的手握紧了, 关节泛白。
李沄:“攸暨表兄, 我要入宫。”
隔着帷帽,看不清李沄此刻的神情, 武攸暨叹息一声, 马儿有些焦虑地在原地踢踏着。
武攸暨:“你此时入宫, 又能怎样呢?”
“我自幼与几位兄长感情亲厚,纵然阿娘不喜欢二兄, 我自小也是喜欢找二兄玩的。如今二兄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不闻不问, 像话吗?”
原本纷飞的大雪此刻已经停下, 李沄调转了马头,跟武攸暨说:“攸暨表兄放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