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太残忍了。
李沄记得母亲在位的时候,曾有一段十分黑暗的历史。
母亲养了一些酷吏,那些酷吏不学无术,手段残忍无道,害人他们最在行。
她在看史书时,曾看到有酷吏杀害了许多无辜之人,人数之多,把河水都染红了。
更别提那些酷吏写的各种严刑逼供的手法和酷刑,在母亲的包庇之下,人人对那些残暴成性的酷吏敢怒不敢言。
李沄为了保住父兄留下的政治清明,以及自己的叔伯兄长,也是拼了。
她跟母亲说:“还需要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呢?就说天泽年幼,想念诸位叔伯,天子希望他们都留在长安,不行吗?叔伯们心中不是都希望留在长安吗?如今阿娘让他们都留在长安里,他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至于什么兵权、各地的政务,似乎都不在长公主的考虑范围内。
大唐如今真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呢,人才济济,多的是文臣武将,若是亲王郡王们召了回来,多的是能人去填补他们的位置。
在这方面,李沄对母亲有信心。
皇室宗亲的人不能用,母亲最爱的就是科举出身的人。
那些科举出身之人,背景不如世家,更不如皇室宗亲,他们想要平步青云,自然要依附主政之人。
太皇太后,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李沄侧头,冲母亲讨好地笑,那模样,像极了她年幼时跟母亲撒娇耍赖的模样。
长公主用那甜腻的声音跟母亲说道:“阿娘放心,太平永远不会变。”
武则天:“……”
孩子长大了,小心思越来越多,撒娇的功力也是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见长。
如今的太平长公主活脱脱就是一个撒娇精,跟太皇太后相处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
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耳濡目染,小天泽终日就跟着他的太平姑姑混,早就是一个爱撒娇的小郎君。
身边放着两个撒娇精,实在是令太皇太后有些招架不来。 垂拱元年, 雍王李贤被降为郡王, 偕同妻儿迁往离长安城外的返思堂居住。
同年, 被派往各地的亲王郡王尽数召回长安,没有太皇太后和圣人的同意,不得擅自离开,违令者, 杀无赦。
这一年, 太平长公主双十年华, 驸马都尉苏子乔已过而立之年,两人膝下无子女。
春暖花开之时, 太平长公主摇身一变, 变成了长安城中那个风流倜傥、一身清贵的五郎君, 在苏子都和段毅等暗卫的陪同下,要出城。
今日是薛绍离开长安的日子, 李沄和武攸暨约好了,要去送行。
细雨蒙蒙, 五郎君手中拿着一把伞走在雨中, 城门外,一辆马车停在路旁,一袭月牙色常服的薛绍手持油伞立在雨中,身姿如松柏般挺拔。
周国公大概是不愿在雨中拿着油伞慢悠悠地走, 也没带几个随从,直接跑马出城,在快接近李沄的时候, 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随从,就朝李沄跑过去。
“小五。”
周国公的声音响起,李沄笑了笑,手中油伞向他倾斜。
武攸暨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油伞,一同走向薛绍。
平阳县子薛绍,年前主动向朝廷请调到长安之外任职。太皇太后得知此事,虽感意外,但也十分欣慰。如今朝中大臣,许多人都只愿意留在长安与东都洛阳,说起调往长安及洛阳之外的地方,就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泱泱大国,要造就太平盛世,官员只居一隅,那能成什么大事?
如今的裴阁老也好,御史中丞狄仁杰也好,哪个不曾在外为官多年?
天子脚下,纸醉金迷。
不出长安,又怎知民生多艰?
太皇太后十分欣赏薛绍的行径,在大朝会上将他大夸特夸,然后千挑万选,为薛绍选了个好地方。
薛绍要到扬州府去当都督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