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极少有机会回汾州探望家人,过去是不好意思给陆辞添麻烦,再是少年气盛,出来闯荡,只一心做出一番成绩,早些出人头地;如今则是在外任官,两地相隔颇远,仅凭休沐日也难回,便长期只靠书信。
他现有余力了,就将俸禄只留下小部分供自己生活,又将相等的另一小分寄回家中补贴家用尽孝,剩下的大头,则怀着‘说不准哪日就能给公祖用上’的小心思,全攒了起来。
他固然吃得多,却并不挑嘴,因而生活从来与‘奢’字无关。
加上滕宗谅坚持每个月通过俸禄来返还他们的一部分,尽管他做官以来,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年,但也攒下一笔数额不小的存款了。
这回肯用在招待使团上,当然是为了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久一点,也好让他与公祖多相处一些。
冲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自得费尽浑身解数,无比热情地款待众人了。
“我随口一问,你紧张甚么?”
陆辞明知故问道,仗着狄青心疼他身体不适、至少这一两日都不敢‘逾越’,便有恃无恐地冲狄青‘动手动脚’起来。
他轻轻捏了捏狄青滚烫的耳垂,贴在耳廓边上,笑盈盈地轻声道:“昨夜……倒是那般勇猛,到白日却现了原形,变回腼腆羞赧的小狸奴了。”
被他轻轻捏住耳垂的狄青,就如被按住七寸的蛇一样,温顺得一动不动,只是耳垂的热度却在不断攀升,也变得一片绯红。
“不对,我也说错了。”
陆辞眨了眨眼,很快就虚心诚恳地纠正了自己,一本正经地调戏道:“哪里是什么小狸奴,早是大狸奴了。”
关乎大小——经过昨晚,还有谁能比他更有发言权?
这任谁听都意有所指的话一出,早不似之前纯洁的狄青,更是浑身都炸开似的,爆红一片。 与恋人相聚的美好时光,总会飞快流逝。
十日功夫一晃而过,使团的其他官员在狄青‘别有用心’的热情款待下,不仅好吃好喝,还没少自掏腰包,购买看得上眼的秦州特产,预备连同在青唐城里买的那些一起,给家人带去做个纪念。
到了出发那日,彼此看看,都觉对方胖了一小圈,当然……也养足了精神。
狄青这回的表现,也比上回的要显得稳重自持得多了。
别人猛一看看去,只见他面色宛如平常,唯有离近了细看几分,才能清晰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浓烈不舍。
陆辞却清楚,这乍一看很是无害的狼崽子昨夜里究竟是如何死缠烂打、紧搂着自己不撒手的。
自那日彻底开了荤,尝到肉味的狄青,就不知从何学会了丝毫不顾形象,似小狗崽似地呜呜蹭着他。
还趁他心软时,猛然露出獠牙来,把他按在榻上,狠狠要了一回。
直接导致他于今早起身时,始终感到腰身酸软乏力,连正常行走起来,都得比平时慢上几分。
若不是看在分别在即、且这大狸奴还记得些分寸,未曾得寸进尺地非要做到尽兴为止,而是浅尝一回即休的份上……
他可就不会那么轻易饶了对方了。
陆辞瞟了眼满是期待地盯着自己的那匹吐蕃良驹,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刚受过蹂躏的侧腰,还是放弃了骑马吹风的打算,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把一脸诧异的柳七和晏殊挤开后,他坐到靠狄青的那一侧,撩起布帘,轻而易举地就与狄青投来的炽热目光对上了。
他默默地与满目恋恋不舍的狄青对视一阵,缓缓地眯起了眼。
直到马车被车夫催动,从慢到快地开始前行时,望着情不自禁地往前踱了十数步的狄青,他忽唇角上扬,粲然一笑。
——谁让大狸奴这般沉不住气?
那便先不同他讲,自己将向陛下请求多多争取往吐蕃出使的机会,以便赴公差的途中,能与他频繁再会的这桩好事了。
车轴滚动,使团的车队很快便离开了秦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