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垂着眼慢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淡淡地道:“大哥明鉴,我们阿薇没说谎,廖先生就是喜欢看人种田。前些日子在我们家田埂上看了很久呢,大家都看见了。确实也没人要买秘色瓷,之前倒是有人来看过,但没要。”
谢大老爷见谢氏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不好,便堆起一个笑:“那是我误会了,阿薇啊,别生气呀,舅父请你吃糖好不好?”
田幼薇笑得没心没肺:“好呀!舅父信我就好,我不气。只是下次我若没做好什么,舅父教我就好,别骂我娘,我娘很好的。”
谢大老爷剖有些尴尬,闲扯几句,起身道:“那我走了。”
谢氏送他到门口,回来和田幼薇说道:“你也别在意,你舅父就这脾气。”
高婆子也帮腔:“大舅老爷怕是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田幼薇笑眯眯:“娘放心吧,我懂事着呢。”
她知道谢氏的心事。
谢氏没孩子,高婆子一直认为她和二哥隔了一层靠不住,就得靠着谢家。
既然如此,她就不和谢家人明着冲突,她来软的,以后谢氏自然明白谁更可靠。
田幼薇越大度,谢氏越过意不去,抚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今晚想吃什么?给你做。”
田幼薇兴高采烈:“鱼羹!”
“好,咱们就做鱼羹!”谢氏让喜眉去厨房传话,田幼薇道:“我也去,今晚我给你们做凉面吃呀。”
谢氏本来有些舍不得吃麦面,想到田幼薇受了委屈,便笑道:“行啊!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田幼薇让喜眉和面,吴厨娘准备配菜,她自己拿了食茱萸慢慢地捣,捣细之后过滤取汁,又加石灰搅拌取用。
这是蜀人的法子,味道辛辣,配凉面、凉菜吃最好。
吴厨娘一直看她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怪道:“我们姑娘就是心灵手巧,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
田幼薇笑而不语,喜眉替她回答:“从书上看来的啊,我们姑娘可好学了!”
吴厨娘佩服得很:“我们脑子笨,学不来这些东西。”
喜眉咽口水:“午间那凉面可好吃了,馋得我啊,总想悄悄把张师傅那一碗给吃了!”
田幼薇笑她:“看你馋得,口水都要滴到面里了!”
凉面做好,田父和田秉也回来了,二人俱是热得满头满身的汗,田幼薇忙着把凉面送上去,又给他二人打扇子。
田父舍不得她劳累,接了蒲扇过去自己搧着,笑吟吟地问:“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高婆子怕田幼薇告谢大老爷的状,抢在前头笑道:“姑娘舍不得阿璟少爷,坐着发呆,主母就让姑娘出去玩了一圈,回来就一直在家做凉面呢。”
田父道:“阿璟也舍不得你呢。”
喜眉就笑:“阿璟少爷是不是又哭啦?”
田父道:“没哭,这孩子可懂事了,我说把阿斗留给他,好不容易说动廖先生,他却不肯,说是自己能自食其力。廖先生很是高兴。”
田幼薇很有些失望,呵,舍不得她?都没哭!这叫舍不得她?
田秉觑着她笑:“阿薇是不是舍不得阿璟?”
田幼薇坚决否认:“才没有!”
等到田父吃完,她才说窑场的事:“来了一个新的监窑官,姓吴,杨监窑官让您去找他呢。”
田父神色凝重,和谢氏说了一声就带着平安走了。
田幼薇给田秉使个眼色,率先走出主院。
田秉跟上来,笑道:“做什么?”
田幼薇道:“陪我去一趟北村呗。”
她越来越大,该避嫌的还得避嫌。
从前还有邵璟陪着她去找白师傅,现在邵璟不在,只能依靠二哥。
田秉奇怪了:“你去北村干什么?”
田幼薇道:“去了你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