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也不多问,照例走出院门就松开邵璟的手。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厨娘宋大娘笑着从蒸笼里取出两只胖兔子样的糯米团子:“一人一只,不许多吃,不然不克化。”
田幼薇边吃糯米团子,边问:“刚才我看到咱家来了个全身是灰的黑脸男人,是干嘛的呢?”
宋厨娘道:“收粮的啊,咱家粮食吃不完,其他开销却大,换了银钱充开销。”
田幼薇心里一动,想起一件事来:“咱家今年好像收了不少麦子?”
宋厨娘道:“可不是么,今年麦子贵啊,一万二千钱一斛,吃不起了!听说村子里种麦的人家,全都把麦子卖了。”
皇室南渡,大量北人涌入越州,北人爱吃面食,硬生生把麦子吃到贵得要不得。
田幼薇满心遗憾,要是她回来得更早一些就好了,把家里所有的地全种上麦子,必须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她看向邵璟。
邵璟低着头默默地吃糯米团子,一点不管闲事。
但她知道,邵璟长了一个北人的胃,喜欢面食喜欢得不得了。
“我们家会留麦子的吧?”她问宋厨娘。
宋厨娘很肯定地道:“那当然了!总不能花钱去外头买吧?”
田幼薇不再说话,等到邵璟吃完,领他出去:“我们去写字。”
邵璟从前是开过蒙的,写起字来虽然笨拙,却也有模有样,田幼薇写完自己的,就去帮喜眉剪鞋样。
待她剪好鞋样回来,邵璟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田幼薇本想叫醒邵璟,让他回自己房里去睡,想想还是算了。
谢氏本就看不惯他,再让她知道邵璟白天睡觉,怕是更加嫌弃,下人最会看主人脸色,大概还会编排邵璟好吃懒做。
不如叫他安安静静在自己这里睡一觉,大家都省事。
一念至此,田幼薇取过毯子盖在邵璟身上,自己取了一本书坐在一旁守着。
她本就熟识书籍,如今又抱着要好好学习、变得更强的念头,一会儿就沉浸进去,看得十分入迷。
直到喜眉叫她和邵璟吃饭,她才惊觉已到黄昏。
邵璟跟着醒来,两只小手使劲揉着眼睛:“阿姐,我这是在哪里?”
田幼薇和喜眉都被逗笑了:“这是睡糊涂了,你能去哪里?”
邵璟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想睡的,不知怎么就……”
喜眉忙着给他洗脸:“你年纪还小,之前又受了那么多苦,体虚!多养养就好了。”
邵璟很认真地道:“喜眉姐姐,我身体不虚,我身体很好,只是累了。”
喜眉失笑:“是是是,你身体很好,只是累了!快些去吧,别叫大家等你们吃饭。”
田幼薇心里怪怪的,邵璟这表现和那些成年男子被人质疑体虚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阿姐。”一只温软的小手抓住她的手,邵璟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孺慕讨好之意:“走了。”
瞎想什么呢,田幼薇一笑:“走。”
饭菜还未上桌,谢氏在忙,田父和田秉坐在石榴树下低声说话。
“你去帮着掌灯。”田幼薇松开邵璟的手跑过去,开门见山:“阿爹,谢家舅父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对不对?”
田父皱眉看向她,并不立即回答。
“小点儿声。”田秉赶紧往四周看看,生恐被谢氏和高婆子听了去。
“我已经很小声了,她们听不见。”田幼薇在一旁坐下,说道:“别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田父本来郁闷的心情,看幺女像模像样地装大人,莫名好了许多:“说来听听。”
田幼薇娓娓道来:“谢舅父肯定和您说都是谢三儿瞒着他干的,当然他也有错,识人不清,用人不明,他甚至想向您下跪来着,也许还建议报官,但是您饶了他。”
她隔得远,没听见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基本可以推测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