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除了白家之外,其余几家具有贡瓷资格的窑场都派了人来吊唁,但都只是派了辈或者管事,像谢家这样族长、窑主亲自来的是独一份。
张家人忙着迎了出去,颇有几分激动和感动。
田幼薇戳一下田秉:“坏蛋上门打听虚实来了。”
田秉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
田幼薇忍着委屈,急急吼吼地跟着他一起去。
谢大老爷和谢三老爷穿着素服,神色肃穆,在张师傅灵前拈香行礼,送上吊礼,关怀地问询:“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张家次子张富有红着脸道:“没有,田老爷什么都包圆了。”
谢三老爷就道:“我早知道田仕郎是个有情有义的,咦,他怎么不在?你家长兄呢?怎么不见他守灵?”
张富有道:“他们在窑场忙着烧贡瓷呢。”
谢大老爷冷笑道:“这真是……什么时候烧瓷不好,非得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烧?长子不能守灵操办丧事,叫人情何以堪?”
张家饶脸顿时涨红了,谢三老爷立刻止住谢大老爷,温声道:“话不能这么,这事是赶巧了,贡瓷耽搁不得,田妹夫也是没办法,张师傅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
田秉走上前去,微一抱拳:“谢大老爷、谢三老爷。”
谢大老爷扫他一眼,倨傲地道:“这不是阿秉么?你不是跟着张师傅学了很久的么?怎么不去帮着你爹烧窑,反倒在这里游荡?听你家秋宝已经好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还有你这被打破的头,好些了吧?想起凶手是谁了吗?”
田秉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眼里的怒火险些喷出来。
田幼薇生怕他忍不住露出破绽,忙抓住田秉的胳膊,示意他隐忍。
田秉推开她,呼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我不才,不能继承张师傅的衣钵,只会读书,粗通庶务,只好在这里帮着操办丧事。秋宝还在将养,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抓捕凶手的事有衙门,不烦劳谢大老爷操心。”
这一番话也算得体,并未透出任何不该透的消息。
谢大老爷扫他一眼,看向田幼薇,讥讽道:“阿薇不是操持着要给秋宝收魂么?收好没有?”
田幼薇不咸不淡地道:“谢您关心,我还以为您再也不会和我们家的人往来话了呢。”
就听谢大老爷傲慢地道:“那不行,你爹是行首,而我,不巧,以后也是要跟着烧制贡瓷的,还得请他多多指教呢。” 咦?!
田幼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谢大老爷是无比倨傲地宣布,他以后也要跟着一起烧制贡瓷吧?
所以是,白家失去的贡瓷资格,被他拿走了?
这可真是……气死她了!
邵璟顶着烈日连踢了几球,辛辛苦苦斗翻了白老爷那个傻货,竟然便宜了谢大老爷?
田幼薇差点暴跳起来,赶紧默念三声“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念完之后轻吐一口气,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表示。
田秉也一样没表情没表示。
谢大老爷见他兄妹二人没反应,憋得特别难受,又道:“你爹呢?我得向他讨教一番烧制贡瓷的事才校”
田幼薇没理他,她才不给他机会得瑟呢,她就是要叫他憋得难受。
却听张富有道:“田老爷在窑场。”
就有与谢大老爷相熟的人拥上来,好奇问道:“谢大老爷,您以后要烧制贡瓷啦?”
谢三老爷低咳一声,道:“今日人多,正好让各位知道,我家堂兄新近接了烧制贡瓷的差使,以后还望各位多多襄助!”
众人一听,纷纷上前恭贺。
这烧制窑场凭的是硬本事,半点虚的都来不得,田家的把桩师傅死了,也不知道张根有的本事如何。
倘若不成,田家又找不到合适的把桩师傅,那这差事必然做不长,田父越瓷行首的位置也坐不稳。
谢大老爷的窑场就在田家窑场附近,这以后若是不好在田家窑场做了,正好去谢家窑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