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田幼兰低下头,紧紧攥住衣角,手背、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她疾步走回房里,方氏扶着头“哎哟、哎哟”叫唤不停,看见她就骂道:“你死哪里去了?我叫你给我请郎中,你去哪里了?”
田幼兰不言不语,沉默地看着方氏。
方氏被她盯得发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打她:“死丫头,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娘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你就不替我想想办法?”
田幼兰并不躲避,仍然是直勾勾地看着。
方氏身上发软,刚坐起来就又栽倒下去,气喘吁吁一回,问道:“你爹和你弟弟呢?”
“爹在将功补过,到处做事。弟弟……”田幼兰声道:
“大伯父他没教好,得趁早掰过来,送去淘洗瓷泥了。”
方氏大叫起来:“什么?淘洗瓷泥?你弟弟自娇养,哪里能做这么粗笨的活?你马上去和你大伯父,叫他让你弟弟回来。”
“大伯父不肯。”
“不肯?”方氏瞪着田幼兰道:“那你就去帮他做!去守着他!他若是累着饿着,看我饶你不!”
田幼兰道:“娘担心他累他饿,就不担心我吗?他是你生的,我不是你生的?”
“你能和他比么?”方氏轻蔑地道:“你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命又生得不好,还没本事,能养你这么大就不错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有本事你也长得和田幼薇一样好看招人喜欢、有出息啊!”
田幼兰面无表情地走出去,过一会儿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柔声道:“娘,我问大伯母要了药,吃了这个头就不疼了。”
方氏骂骂咧咧地坐起,就着她的手一口饮尽汤药,片刻功夫就睡死过去。
田幼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体贴地替她掖紧被褥,轻声道:“睡吧,睡吧,以后我会照顾好你的,谁让你是我娘呢……呵呵……”
宋婆子在外拍门:“二姑娘,听四奶奶不大好,主母请了郎中过来,你开门。”
田幼兰打开房门,平静地道:“不用看了,我娘挺好的,这会儿睡着了,她之前只是为了折腾而已。”
宋婆子将信将疑,探着头往里看,见方氏果然睡得极熟,酣声大作,就挤出一个笑,退了出去。
田幼兰关好门,走回方氏床前盯着她看了片刻,莞尔一笑:“我的命不好是真的,但我会让它变得更好,你是我娘,应该不介意帮帮我吧?”
次日清早,田幼薇才起床,就听喜眉道:“听四奶奶不能话了,大便也失禁了。”
田幼薇大为诧异:“什么时候的事?哪里就至于这样了?”
邵璟给的药只是让方氏昏睡不闹事而已,按方氏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想到昨田幼兰求助,她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安,随意将头发扎成马尾就去了主院。 谢氏也是非常不安,她压根没想到方氏竟然会成这个样子。
虽然方氏这人实在太过可恶,她也只是想着打方氏一顿,赶出去从此不来往就好,如今人在她家出了事,那是真麻烦。
田四叔低着头不话,眼睛红通通的。
田幼兰理着衣角,很声地道:“大伯父、大伯母别担心,这不关你们的事,是我娘自己作,她折腾了一,半夜起来又折腾,摔了一跤,才成这个样子的。”
田四叔点头,显然很相信长女的话:“阿兰得对,方氏是太作了,不惜福。”
“给她请个大夫吧。”田父对方氏深恶痛绝,觉着娶妻不贤,一害三代,但人成了这样,还得管,不然更是拖累人。
谢氏就叫人去请大夫。
田四叔接了大夫往方氏房里去,田幼兰细声细气地道:“阿爹,张家那边不是还有许多事?这里交给我就好,您去忙。”
田四叔见方氏那个样子,也是寒心又烦躁,想着长女总是可信的,便道:“那我去了,辛苦你。”
大夫号脉:“吃过什么东西?”
田幼兰道:“没有,昨都是好的,还打我呢,就是起夜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