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府邸极大极豪华,这蹴鞠场修得很好,除了在四周遍植杨柳供看客遮阴之外,还在场边修建了两座双层的楼,供给不便抛头露面的人观看比赛。
她坐的是一楼,只有她和张五娘二人,二楼声响不,有不少女子的声音传出来,显然这座楼是供女眷使用的。
另一座楼要比这一座楼高大宽阔许多,二楼处统统都是大开窗,垂了一层纱帘挡着,隐约看得到里头有人。
这证实了田幼薇的某种想法——羊到现在还没露脸,应该是跟着今上来的,而今上,就在另一座楼里。
“铛”的一声锣鼓响起,有人高声宣布比赛结束,邵璟得邻一。
众人欢呼起立,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田幼薇看不见邵璟,也跟着站起身踮起脚往外看。
然而场中好些穿朱红色蹴鞠服的人,她还没来得及从人群中找出邵璟,就听外头“嗡”的一声响,人群如同煮开的水,骤然间沸腾起来。
再接着,有人从另一座楼里走出来,高声呵斥。
人群静止了片刻,一起散开,只留下一红一绿两道身影停在场中,互相对峙着。
都是一般宽肩长腿窄腰,只是红色那道身影略比绿色那道身影高一些。
“穿红衣服的是少爷。”喜眉紧张地抓住田幼薇的手,声道:“这是怎么了啊?”
田幼薇也想知道。
接着,就见那穿绿衣服的人猛地跃起,抓住邵璟的肩头,同时用膝盖去顶邵璟的胃部。
田幼薇见这人出手如电,姿势狠辣,不由很为邵璟担忧。
喜眉是怕邵璟打不过吃亏,她所思虑的却更多。
邵璟未必知晓那个人在上头看着,若是反击太狠,身手太好,怕那个人更为忌惮。
若是一味服软避让,也容易让人轻视,以为软弱好欺,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会惹来更多麻烦。
要做到中庸平衡,实在太难了。
思绪间,邵璟已然做出反应——趁对方抓住他肩头的同时,灵巧地矮身从对方腋下钻过,反手抱住对方的腰,双手一拨一抛,将对方拧翻在地,狠狠摔在地上。
一击得手,他就不再恋战,后退一步行个礼,道声得罪,稳步朝着朱将作监所在的方向而去。
那穿绿色蹴鞠服的人摔得很重,几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追,都没能爬起来,再之后,就有大夫上前替他检查,是没有大碍,歇一歇就好了。
有人要去抬他,他恼羞成怒地瘸着腿走了。 “那个人叫孙云旗,是崇国公府的子弟,常称临安蹴鞠第一人,今日有贵人在,他是想得头筹,以得贵人青眼。谁知竟被邵郎夺了头筹,所以难忍嫉恨。”
张五娘缓步而入,温声细语:“邵郎应对得很好,田姑娘不必担心。邵郎还得再等等,咱们吃着果子喝着茶,不着急。”
这么,邵璟接下来就是要去见今上了?
田幼薇压下不安,微笑颔首:“有劳张姑娘操心。”
“你们是贵客,应该的。”张五娘找了话题闲聊,听闻田幼薇才从明州港来,就问她那边的穿着打扮流行与临安有什么不同。
对于女子来,这些话题不难续上,田幼薇边回答边往外看。
但见有人从另一座楼里走出来,没多少时候,朱将作监和邵璟就跟着那人一起进了楼。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纱帘看到里头,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张五娘宽慰她:“别担心,朱伯父很喜欢邵郎,家父也称邵郎文武兼备,内外齐秀,有他们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只管等着报喜吧!”
另一座楼二层。
邵璟跟在朱将作监身后,跪伏在地上,低头垂眸。
坐在窗前正中椅子上的人沉声道:“今日微服,不必过于拘谨。”
朱将作监谢恩起立,邵璟依葫芦画瓢照做不误。
“今日的头名,你是叫什么来着?”那位微微笑着,语气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