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道:“他还没死心啊?”
谢氏小声道:“他是个犟脾气,你还不知道?他晓得你和阿璟不是真的听他话,只是不想和你们生气伤感,成天琢磨着要找人劝服你们呢。”
肯定是看他们和小羊好,小羊份又高,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小羊上去了。
田幼薇很无语,他爹不知道小羊是股东之一,劝股东做亏本生意少赚钱,这让股东怎么想?
“爹!”她走过去,大声喊田父:“隔壁张老爹找你有急事!”
田父瞅她一眼,晓得她在说假话,却不好当着小羊的面多说,只好和小羊作了个揖,说道:“拜托您了。”
等田父走开,小羊就道:“阿薇,烦劳你送送我?”
田幼薇从善如流,点了一盏灯笼挑着:“您请。”
天空飘飘洒洒下起细盐一样的白雪。
“咦,下雪了,您赶紧上车。”田幼薇说着就要帮小羊打起车帘。
小羊抓住车帘轻轻摇头:“我们走几步路说说话。”
“行。”田幼薇要叫喜眉拿斗笠出来给小羊用,小羊拒绝了:“不就是下点小雪么,算不得什么。我不会耽搁太久,说完就走。”
“令尊方才与我说,想让我劝劝你,尽量多带一些越瓷出海,帮越地的窑户一把,因为近来倒闭关张的窑场又多了好些家……”
小羊不急不缓地走着,声音不疾不徐,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律之美。
田幼薇尴尬地解释:“我爹不知道你也是股东啊,我们不会这样做的,一定会尽力保证你们多赚钱。”
小羊一笑:“我知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令尊很有意思……像他这样的人现在很少了。我和他说,世间万事万物顺其自然比较好,就像桃花不能在秋天开放,樱桃不会在冬天结果一个道理。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田幼薇赧然:“我爹就是这样的子。让你见笑了。关于那些倒闭的窑场,我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吧。”
“你不必太在意。我不会因为你和阿璟不管这事就认为你们不好。”小羊诚恳地看着她笑,眼睛亮亮的:“古朴忠义之家,教导出来的孩子人品不会太差,行了,你进去吧。”
他朝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田幼薇追上去,将灯笼挂在车前:“您慢走。有空来玩。”
马车走了一段路,小羊轻轻掀开帘子回头去看,但见田幼薇还站在门口,低声和秋宝说着什么。
灯笼散发出来的微光照在她上,仿佛寒冷的冬夜里一团暖融融的光。
马车前行一段路之后,遇到了殷善。
殷善手里拎着一个人,神色为难:“公爷,他说他是林家的佃户。有人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来此拦截捉拿田姑娘,抓到以后塞到麻袋里带去乡下,自有人接应。”
“林家?哪个林家?”小羊的声音和表都冷了下来。
殷善不说话,还能有哪个林家呢?
小羊沉默片刻,道:“把他带上,去林家。”
殷善拉住他:“公爷,这不好吧?您这样冲上门去,师生谊怎么办呐?”
小羊淡淡地道:“不怎么办,我正是按照老师的吩咐行事。走!”
殷善无奈,只好由着他去。 林府,林元卿一家已经吃过晚饭,一家子坐在火盆边喝茶。
林元卿在考校两个儿子的功课,孟氏坐在一旁点茶燃香,其乐融融,清雅富贵。
听说小羊来了,林元卿颇为惊讶:“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孟氏细细的眉毛轻轻一挑,说道:“或是有急事吧。快请!”
不多时,小羊走进来,先按着弟子礼问过安,笑道:“老师,学生有事请教,可否请两位师弟回避?”
林元卿点头,命妻儿退下。
小羊却道:“请师娘留下。”
林元卿皱起眉头:“何事?”
小羊道:“这事儿或许与师娘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