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气得很,很不高兴地跑出去开了门,嚷嚷道:“懂不懂礼啊……”
看清来人之后,后面的声音被他急速吞了下去。
他连滚带爬往屋里跑,大声喊道:“老爷,老爷,邵小爷……贵人登门啦!”
只见两个上了年纪的宦官笑吟吟地走进来,准确地找到田父和邵璟,先恭喜再传达旨意。
大意是说,皇帝陛下听说了今天的事,要见邵璟,让邵璟入宫觐见。
田父万万没料到竟然还能有这么一出,话都不会说了。
邵璟倒是镇定,平静地打赏了宦官,又换了衣服跟着走了。
田父激动地问廖先生:“会怎么样啊?”
廖先生道:“运气一般的话,能得赏,运气好的话,怕是还能得个小官。”
田父激动了一回,又收了笑容,脸色变得很凝重。
谢氏见他垮着脸,就道:“多好的事,你怎么沉着脸呢?”
田父忧郁地道:“你不懂。”
他的担忧来源于邵璟的世,既希望邵璟能出人头地,又怕邵璟出人头地,被人盯上。
田幼薇瞅了空子安抚田父:“没事的,阿璟运气好。”
躲是躲不过的,不如迎头赶上。
一家人一直等到半夜时候,等得提心吊胆,邵璟才回来。
田父拿着灯,很仔细地将邵璟从头照到脚,见他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为难你吧?”
邵璟看着田父的小动作,再看看全家人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没有,说是让我去筑球军里当个小官儿,我没答应,就给了赏赐。”
小虫惊道:“老天爷,让你当官你都不肯当?那你是想要做什么?”
邵璟被小虫给逗笑了:“马球只是游戏而已,偶尔玩玩可以,不能做一辈子。我当然是要做进士了。我决定了,我要做探花郎。”
田秉奇怪道:“为什么不是状元郎?”
“因为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容易摔跤。”邵璟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伸个懒腰:“困了。”
“睡吧,睡吧。”田父忧心完毕,看未来女婿开始得瑟,又不顺眼了,但见田幼薇给邵璟使眼色,二人一起悄悄溜去厨房,却也没说什么。
田幼薇把面条下进锅里,迫不及待地问邵璟:“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赢球的原因,今上的心很好。
邵璟之所以在宫里待那么久,是因为今上一直在接见大臣,等待召见的时候久了一些。
今上问他从哪里学的靺鞨话,什么时候学的马球,会些什么番邦话,又问起了混图罗的事,再问他是否有意加入筑球军。
邵璟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今上也没生气,问他对南北议和有什么看法。
邵璟就回答说,多年战乱,民生凋敝,国库空虚,急需休养。为抗靺鞨,征饷银;百姓不堪重负,暴起反抗为乱军;为镇乱军,又征练饷;每次打仗所用的花费,都是从百姓上刮来的,于是形成恶循环,越来越糟。
他从乡下来,见过很多农人和小贩商人,都在为沉重的苛捐杂税而伤神,也看到很多人家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怨声载道。倘若能借议和缓一口气,存些本钱,休养生息,于国于民都是有好处的。
今上虽然没说什么,却又接着问他是否打算科考,听说有这个打算之后,就半开玩笑地说:“倘若你能进入三甲,朕一定钦点你为探花。”
“所以你奏对得很好,是吧?”田幼薇觉着邵璟说得很好很有道理,一味主战并不是好事,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她只可惜:“去年秋天你没参加乡试,今年不能参加闱,还得再等三年才能做探花。”
邵璟笑道:“你忘了,明年会开恩科,我今年秋天参加考试就行了。”
“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考中似的。”田幼薇道:“我之前没关注这事儿,记不清了。”
邵璟先嗦了一口面才道:“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去市舶司呢?我这么会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