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四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往外走,没拿那钱。
喜眉小声问田幼薇:“要不要追上去?”
田幼薇道:“稍等一下。”
以她的了解,田幼兰见田四叔被赶出窑场,田秉又顺利进入殿试,肯定不能忍这口恶气,必然会找上门来。
若是不来,她再让人把这工钱送过去,顺带再激怒田幼兰,引得田幼兰失控发怒好了。
田四叔走了没多久,田父也来了。
他还不知道田四叔被赶走了,只想着田秉顺利进入殿试,跑不掉一个进士,所以欢喜得很,走路都是飘的。
去看窑工做活,说话声比平时大了很多,众人都知道田秉的事,少不得捧他,田父高兴得红光满面。
正得意时,忽见田幼兰站在不远处,怯生生地道:“大伯父,我有事找您。”
田父乍一见到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道:“我现在忙着呢。”
田幼兰眼眶微红,提高声音:“大伯父!我有急事儿!听说我二哥通过省试了,这就要进殿试了,是吧?”
田父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想着一百步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就咬着牙叫田幼兰:“你跟我来。”
二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着,田幼兰可怜兮兮地道:“大伯父,今天早上阿姐把我爹赶走了,您知道吗?”
田父真还不知道,但想着田幼薇说过的话,只好硬着头皮道:“知道!你不是说要搬家吗?怎么还不走!”
田幼兰冷笑:“怎么走?我爹没了进项,靠什么生活?您得再给我些才行。”
田父气道:“我上次不是给了你许多银钱?怎么还不满足?没有!不给!”
田幼兰轻吹指尖,说道:“那些钱我拿去入股做生意了,拿不出来。你要不给我也行的,我去报官,就说田秉的爹和妹妹逼死了我娘,余姚离临安不远,想来这消息很快就能传到京里去,二哥的殿试怕是悬了。”
田父大怒:“又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证据呢?不给!”
田幼兰轻笑:“证据?若不是你们逼死的,为什么给我钱封口呢?” “你!”田父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忍让好心竟会导致这个结果,于是气得浑颤抖:“你这个女子,为何如此恶毒?我哪里对不起你家,你竟然这样待我!”
田幼兰冷冷地道:“你们当然没有对不起我家,只是让我们没有活路而已。”
“我们让你们没有活路?”田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娘死了,我弟没人理,我爹没了进项,我只能给窑场做工,辛辛苦苦做了瓷像却卖不出去,只能背井离乡,这是谁害的?是你们!是田幼薇!”
田幼兰不耐烦起来:“快,给我钱,不给我就去告你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鱼死网破!”
田父忍着气,怒道:“你要多少?”
“一万两也不嫌多的。”田幼兰轻描淡写地道:“但听说你手里没钱,给我两千两就可以,这事儿我从此不再提,明天我们就走,房子和地也给你们了。”
“没有!”田父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真敢开口。
“三千两!”田幼兰面无表:“你每讲一次,我就添一千两。”
“我拿不出这么多……”田父软下声音。
“四千两!”
“二千两,我明天给你。”田父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发胡子全部扯掉。
田幼兰得意洋洋:“大伯父,您也别心疼钱,钱是外之物,这么一点点就能换你们一家平安好名声,我二哥得个进士,以后你们就是官宦之家了,多划算……”
“啪啪啪!”掌声突然响起,田幼薇从墙角后转出来,微笑着道:“真会说话,割喝血,鲜廉寡耻,忘恩负义,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田幼兰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破罐子破摔,笑道:“赶早不如赶巧,既然阿姐来了,那就更好了,这钱我今天下午就要见着,要盛茂轩通兑的银票,少一钱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