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方约见的地方,暗礁密布,暗流湍急,倘不熟悉环境,必然船毁人亡、有去无回。
邵璟低声问廖姝:“记住我刚才交待的事了吗?”
廖姝紧紧攥着双手,哑声道:“记住了,到了以后我们就要求先见阿秉,他们多半会让我捧着银票过去,还可能会连着我一起扣下,阿秉可能是昏迷不醒,也有可能重伤,还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我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发出不同警示……还要自救……不要怕水,水下有人会救我们。”
邵璟道:“很好,我们练习过很多次了,你一直完成得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因为紧张,廖姝的脸是僵的,嘴唇不停地抖:“我能做到,不过阿璟,你说阿秉是不是好的?他们那么恨他。”
邵璟斩钉截铁地道:“一定是好的,这么多钱,人的贪婪可以战胜愤恨,正常情况下,拿到钱之前他们不会取命。”
除非是意外。
廖姝努力地扯扯唇角:“我觉得也是。”
狂风巨浪之中,船艰难地前行着,直到周围什么都看不见,船夫大喊一声:“邵爷,就要到地方啦,作好准备!”
邵璟一声令下,船上藏着的人都攥紧了武器,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
“轰隆”一声轻响,整个船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船夫看过之后,叫道:“邵爷,不好啦,咱们的船撞上了暗礁,动不了啦,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声哨响,一艘小船出现在前方暗沉的海面上,船上一人站在一盏红灯之下,对准邵璟拉弓引箭。 如意和廖姝惊呼起来,邵璟却嵬然不动,平静地看着前方。
风急、浪涌、天黑、红灯、冷箭,和当年他死的时候何其相似!
但此时,还不到他该死的时候!
风浪声中,听不见弓弦声响,只能隐约看到那枝箭穿透冷风冷浪,朝着邵璟的前胸飞速行来。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枝箭。
却见长袖挥过,宛若流云长风,邵璟修长有力的手指自半空中牢牢扣住那枝箭。
片刻后,欢呼声骤然响起:“邵爷威武!”
邵璟将一封信从箭上取下,就着灯笼细读,却是要他和廖姝一起,携带银票乘舢板跟着这艘小船,穿过暗礁到前方交割。
除船夫外,不许携带任何人前往,否则就要杀死田秉。
邵璟挥笔写就回信,伸手接过长弓,就将对方刚才射过来的箭搭在长弓之上,轻描淡写地射了回去。
也是向着对方的前胸射的,势不可挡,穿风破浪!
劫匪没他那么潇洒,自箭发之际便扑倒在地,以躲避羽箭。
等到箭头没入甲板才敢取信,看过之后划着船就走了。
廖姝很紧张:“阿璟,他们会不会拒绝?会不会对阿秉下手?”
邵璟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让他们必须先把田秉带过来,验明正身之后才肯再谈下一步。
邵璟装作若无其事:“不会的。”
他也不知道,因为田秉和廖姝在前世其实都是早就死了的人,但不得不这样处置,否则无异于送死还给对方送钱。
时间渐次而逝,风浪逐渐平息,廖姝越来越焦躁,好几次将要崩溃,看到邵璟冷静笃定的表情又安静下来。
忽然,一点红灯自乱礁丛中缓慢而来,可以看得到,一个人被绑着手足倒挂在桅杆之上。
“是阿秉,是阿秉!”廖姝激动地叫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看清楚了吗?”一个蒙面男人用棍子拨拉着挂在桅杆上的人,以便让邵璟等人看清面孔。
田秉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任由对方折腾,没有半点反应。
“阿璟,我们把钱给他们吧……”廖姝心痛不已,恨不得把所有的都给出去,只求换回田秉。
邵璟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怎知他是不是死人?十万两银子买个死人,我有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