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之前不是检查过了吗?”她记得邵璟说过,才救下二哥,小羊就让大夫做过全身检查的,为什么那时候没说有这个伤情,这会儿才发现?
谢氏难过的道:“好像是没太注意,毕竟你二哥身上淤肿不少,你二哥又是昏昏噩噩的,也没说清楚。”
因为淤肿不少,那个敏感的地方也就没怎么被重视,直到今天早上田秉醒来才觉着不对劲。
田幼薇道:“周老太医怎么说?”
“让拿布巾包了冰块先冷敷,看看能不能消肿,你爹不放心,在里头看着呢。”谢氏忧愁得厉害,这样的伤,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亲生母亲还好说,偏偏是继母,忌讳太多。
田幼薇发了会儿呆,见谢氏也是熬得两只眼睛通红,就叫她去休息,自己去找周老太医细问病情。
听不见没关系,那方面出了问题,只怕会给她二哥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将来的路可怎么走?
周老太医也没瞒她,田父病着,谢氏是继母,也就只有这个姑娘能担事了。
“肿得很厉害,瞧着很严重,我不太擅长男科,只能先开些消肿的药看看有没有用。”
“严重到什么程度?”
“或许不能人道。”
田幼薇心事重重,轻一下重一下地摇着扇子,她的身前并排放了两只小火炉,一只熬田父的药,一只熬田秉的药。
药咕噜噜的响,蒸腾出来的水汽弄得她的眼睛湿湿的。
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扇子,廖姝与她并肩坐着,轻声道:“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二哥在一起。”
田幼薇苦笑,她二哥却未必还愿意和廖姝在一起。
药熬好,二人分头去送汤药,田父怏怏的,无精打采,长吁短叹,田幼薇安慰了几句,他只道:“你还年轻,不懂这里头的厉害。”
田秉那边倒是风平浪静,他并不拒绝廖姝的照料,却也没有多的话,让吃药就吃药,但到了该冰敷换药的时候,就很坚决地让廖姝离开。
“阿姝姐姐,我们觉着自己再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了,反倒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这就要走了。”吴悠和张五娘很会看势头,见田家人没有笑脸,就很识趣地告辞。
田幼薇也没留她们,送到码头看着船走远了还不想回去,一直盯着湖面看,仿佛这样,邵璟立刻就能回来似的。
第二天早上,邵璟带回了一名太医。
是小羊禀告了宫中,特意抽派出来的,据说治疗外伤、男科很有经验。
一家人又起了希望,只盼着田秉能顺利跨过这道坎。
担惊受怕中,田秉身上的淤肿渐渐消了,太医很仔细地检查后下了诊断。 田秉或许以后都不能做父亲了。
田幼薇不敢去看廖姝的表情,也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田父和谢氏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一家人全都冷静地保持着静默。
然而这种静默,恰恰体现了无声的悲凉。
田秉在屋里坐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第二天早上走出房间,找到田父和谢氏的第一句就是:“我要退婚。”
田父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听到这句话也没表示惊讶,红着眼睛沉默片刻,哑着嗓子道:“想退就退吧,你出了那么大的事,阿姝重情重义不惧生死去救你回来,咱不能害了她。”
田秉并不能听到田父在说什么,但他知道田父这是同意了,便道:“爹不能动,还请娘和我去廖家走这一趟。”
谢氏捂着嘴背过身去哭,多好的孩子,重情重义,忠厚孝顺,温和好脾气,怎么就这样坎坷?
田秉红着眼睛扯出一个笑:“别哭了,我一样孝顺你们,阿薇和阿璟成亲生了孩子,也是咱们家的骨肉。”
他怕自己流出泪来,转过身踉跄着大步离开。
田幼薇站在不远处看着,捂着嘴泪流满面,她可怜的二哥。
邵璟轻叹:“太医下的诊断未必准确,我已着人四处打探,总能找到更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