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此时方露出颓败疲倦之色,揉着眉心低声道:“我让你们走,怎么又来了?”
邵璟道:“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是郡王的老师。”
“这里有我就行了。”小羊很干脆地道:“大过年的,阿薇家里又有病人,别沾这些事了,这就回去吧。”
“是。”邵璟和田幼薇行礼告辞,转身打算往回走。
“姑娘、邵爷,这里!”喜眉冲他们喊着,不过片刻功夫,这丫头手里又拎了一大堆吃食。
白师傅则坐在车辕上,微闭了眼睛,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
田幼薇走过去,将喜眉手里拎的吃食接过来递给殷善:“从早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垫垫肚子,我们走了。”
这话是对小羊说的。
小羊眼里多了几分柔意,微微颔首:“一路平安。”
马车远去,殷善用雪白的丝帕包了一个水晶包子递到小羊面前:“王爷尝尝这个?看起来不错。”
小羊收回目光,拿着那个包子,淡淡地道:“殷善,你对此事怎么看?”
殷善正色道:“田家的人看起来轻松自然,恰如其分。他们不喜欢林祭酒,对林祭酒的死没啥心疼可惜的,但是碍于和您的交情,愿意为您差遣。”
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可还愿意为他耽误行程,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但林元卿的死,确实是太过凑巧了,巧到让人不能不怀疑是谋杀。
“咱们回去,再细细探查……”小羊咬了一口水晶包,果然是极好吃的。
与此同时,林家。
孟氏收了眼泪,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丝缎衣裳换成了白色的粗麻孝服。
她的心里满是怒火和恨意。
林元卿,居然就这么死了,让她的后半生再次孤独无依。
是那些人害死了林元卿,但她不敢和小羊说。
因为一旦说出来,林家能捞到的好处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和两个孩子也会受到牵连,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会用另一个方式,为自己和林元卿报仇。
凭什么她这么惨,田家人过得那么好呢? 由于耽搁了半天时间,田幼薇等人不可避免地在船上过了一夜。
夜深人静,白师傅等人已经睡下,船顺着水流往前飘行。
田幼薇和邵璟并肩坐在船头,嗅着清寒刺骨的冷风,说着悄悄话。
“那几个孩子会怎么样……”田幼薇指的是卷入林祭酒死亡案的那几个孩子。
根据她现场得来的信息,他们是另一辆马车上的乘客,出身于小富人家,正是不怎么懂事又好冲动的年纪,学堂刚放了假,又要过年,背着家人出来玩,一径只想跑得更快。
没想到运气不好,恰好遇着了林元卿,惹了大祸。
邵璟拍拍她的发顶:“不会怎样,这就是一个意外。起因来自于有人丢了炮仗惊了林元卿的马,他们最多就是吃点苦头,再赔些钱。
很快就会查明此事与他们没什么关联,小羊不是会迁怒的人,林家只有一个林元卿,他死了,就不足为惧了,或许反而比不过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田幼薇知道他的秉性,确实是不会侵害无辜人的,于是不再多问,只提了孟氏:“她临走前看了我们一眼,眼神很可怕,总觉得不怎么踏实。”
邵璟不是很在意:“此人心术不正,之前得罪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她的苦日子且在后头。小羊是唯一能庇护她的人,她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轻举妄动。”
他伸手摸到田幼薇的手冰冰凉凉,就牵着她的手往船舱里走:“睡吧,别冻坏了。”
天亮时分,船抵了码头。
老张冻得僵手僵脚,小跑着过来道:“怎么才到?家里急坏了!”
“路上遇了点事。”田幼薇敷衍过去:“家里都还好?我二哥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