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没有数,您心里也没数?倘若不是令妹胡搅蛮缠,不守规矩,外子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周公子,做人还是厚道一点比较好,留些余地,大家都好,您说呢?”
周普神色变幻,最终大笑出声:“好个伶牙俐齿、胆大包天的小女子!这样说来,我们反倒应该感激你们了?”
“当然!”田幼薇毫不客气地道:“我家还有幼子和伤患需要照料,就不陪您到令妹房中了。”
胡嬷嬷慢悠悠地走出来,稳重地道:“周公子,请随老奴来,老奴领您去见梁三奶奶。”
周普不认识胡嬷嬷,但看胡嬷嬷这行事作派,也知道不是普通家奴,便道:“你是?”
胡嬷嬷不怎么在意地道:“让您见笑,老奴本是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因着我家三奶奶产子,老夫人便着老奴过来伺候照料三奶奶母子。您身份贵重,三奶奶担心其他人失礼,特意命老奴伺候您。”
提起穆老夫人,周普不出声了。
穆老夫人此人是真奇葩,平时油盐不进、不近人情,与京中权贵人家也不见有什么多的往来,偏偏太后就是喜欢她。
有好几次,周夫人入宫,都在太后宫里见着穆老夫人,亲眼瞧见太后对其十分优容。
田幼薇这样安排,是提醒他,她和邵璟身后还有整个襄阳穆家。
襄阳穆氏子弟在朝为官的人不少,穆二先生更是声名远扬,座下门生无数,又因穆子宽的缘故,许多人十分敬重穆氏。
这件事真要硬磕起来,周家未必毫发无伤,或许还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损失更大。
周普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客气有礼地道:“有劳老嬷嬷。”
“公子客气。”胡嬷嬷把周普领到周袅袅主仆的住处,说道:“就是这里了,老奴就在门外候着,需要吃食热水只管吩咐,出发的时辰定了也请告知一声。”
周普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周袅袅已经收到消息,梳洗穿戴整齐,微蹙着眉坐在椅子上等他。
她的伤口虽然愈合极好,但碰着还是会疼,所以也不敢靠在椅背上,只能坐得直直的,见着周普也不起身,只道:“大哥来了。”
“来了。”周普使个眼色,他带去的得力下人立时将四处门窗看得紧紧的,不叫无关的人靠近,以便他兄妹二人说话。 “你为何要这样做?”周普瞪着周袅袅,眼神凶狠得似要吃人。
虽然周袅袅是周相唯一的亲生骨肉,终究是个女子。
而他已成气候,将来周相百年之后,周袅袅势必要依靠他的。
何况周袅袅锦绣前程尽毁,更加不足为惧。
是以,他并不害怕得罪周袅袅。
周袅袅自己也明白这些,神色越发淡漠,语气冷淡:“我想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你……”周普气得咬牙切齿,将手高高举起。
“想打我?”周袅袅笑了,将脸迎上去:“打啊,替我爹娘教训我呀!替我夫家教训我呀!长兄如父嘛!虽然兄长是表兄,但也姓周,不是么?”
她再怎么不争气,她娘也是最宠她的,不然她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她爹惧内,且正当壮年,还能护她最少十年,周普的翅膀再怎么硬,也不敢太过分。
果然,周普审时度势,果断地放下了手,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妹妹这又是何必?为兄不过是担心你,牵挂你,怒其不争,想让你清醒罢了。你倒好,把我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哼~”周袅袅冷笑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水,说道:“不做也做了,我回去后自会向父亲解释此事。有劳兄长放下公务,这么远连夜赶来接我归家。梁家那边如何?”
周普也放下那点不屑与怒意,说道:“邵璟将这件事压得死死的,梁家还不知道,但也好几次着人到家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是梁三不好了。”
“不好了?”周袅袅神色复杂:“怎么个不好法?”
周普道:“那我哪儿知道?本该去探望他的,但你始终没有消息,我去了若被追问,岂不尴尬。东西收拾好了么?我们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