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给你钱的。”田幼薇声音轻柔:“你看,邵璟已经获罪,自有人替你出气。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更不曾得罪过你。你杀了我什么都得不着,不如留我做人质换钱,不但积了阴德,还能得着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
花青红眨了眨眼,颇为心动,然而下一刻,他就反悔了:“不行,你必须死。”
“为什么呢?”田幼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拿出做生意的功夫轻声细语,哄了又哄:“杀了我只会让你背上两条人命,我有很多很多钱,不说十万百万,凑个七八万两银子,几万石粮食还是可以的,足够你上岸过富家翁的日子,你再想想?”
花青红没动心,却有人动心了。
角落里走出个人来,站在花青红面前小声道:“大哥……我们可以……”
“不行!”花青红厉声呵斥那人,把他叫到舱房外头说了一大通。
田幼薇趴到窗前偷听,只听到断断续续几个字:“得罪不起……拿了钱也要有命花……就是要她死……”
田幼薇抚了抚手臂上倒竖的汗毛,海匪得罪不起的人,非得要她死,除了周家之外,她想不出别的人。
一瞬间,她想明白了很多。
这个局,对方早就布下了,从阿九来明州巡查开始,再到她出海偶遇海匪身亡结束。
阿九不来明州,邵璟就不会这么匆忙地去述职。
邵璟若在她身边,一切平安,她就不会莫名其妙上贼船。
如意身亡——差役报信——田父认尸——吴十八帮忙——利用吴家的下人和吴家的船引她上当登船——这一环环的,都是为了这一刻。
对方要她死,只要她死。
她死了之后,邵璟就成了鳏夫。
若是周相与阿九,谋的只会是邵璟的身家性命。
只有女人,才会只顾着谋她的命,而不是其他——这背后的黑手不是周袅袅就是周夫人。 “啪”的一声,有人猛力推开了舱门。
田幼薇不避不让,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直视花青红:“对方许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花青红鄙夷地道:“你给不了!看在你没有大吵大闹的面上,给你选个喜欢的死法。你想怎么死都可以。”
强烈的阳光照在海面上,光线刺目。
田幼薇有些眩晕,便将手遮住眼睛,轻声道:“我只想干干净净的,我自己跳海。”
花青红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确定?你可晓得按照我们的规矩,跳海要怎么跳?”
有人阴阳怪气地道:“要把双手双脚绑起来,再坠上一大块石头。都是在水边长大的,谁还不会几下狗刨呢?”
“你们想得真周到。”田幼薇微眯了眼睛看向舱外,默默计算周围的人数,船舷的高度、与她的距离。
如果她不管肚子,趁对方不注意,飞奔而出,能有几成胜算翻过船舷跳入海中?
又能有几成把握能够逃过花青红的精准箭术?
扣在掌中的碎石子隐隐发烫,或许她可以先打瞎花青红的眼睛制造混乱,再迅速奔跑。
“那我想死个明白,成吗?是谁要杀我?”田幼薇目光微凝,舱房外,一个背着大刀、满脸胡须的海匪凶悍地巡过,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过去。
她却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那是霍继先!
他虽然没有看她一眼,她却踏实起来。
有霍继先在,问题就不大。
两个人和一船海匪战斗,显然不现实,但他们可以挟持匪首。
“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花青红狞笑着朝田幼薇走来:“准备去死吧!”
“你站住!”田幼薇大喊一声,叫道:“你说话不起作用,我要和你们的头领谈判!”
花青红嗤之以鼻:“你这小娘儿们疯魔了吧?老子说了算!你还要找谁?”
“我开出的价码不是你身后的人能拒绝的,你要是不让我见他,我保证你一定会很后悔!”田幼薇看向花青红身后的那些人,微笑着道:“别以为他不会知道,你这个位置,一定很多人盯着,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