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守卫森严,石头费了不少劲才把药采全,长灵没有力气再炼药,就让石头把药草捣烂,直接就着水服下了。
长灵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午后从梦中惊醒,才知道医官已经过来把过脉,重新开了药。
长灵松了口气,用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温凉一片,烧已经退了。
汤药已经煎好,在火炉上温着。长灵坐起来喝了几口,问石头:“外面可有新的消息?”
石头表情甚是丰富的道:“奴才刚刚去取药时听他们私下议论,说君上惹怒了君夫人,正在北宫被君夫人责罚呢。”
长灵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问:“因为什么事?”
石头道:“听说是因为昨日夜狼与褚狼两部冲突之事,君上雷霆大怒,直接斩了章敬与褚瑞,还收缴了褚瑞兵符。”
长灵一愣:“他斩了章敬与褚瑞?”
“是。”石头四下瞄了眼,确定无人,才敢小声道:“奴才方才还听到他们在偷偷议论那位褚少首领的身世……”
“什么身世?”
“宫人们私下里都在传他是君夫人和那褚云枫的私生子。还说君夫人就是因此大怒,才将君上叫进北宫问罪的。”
喝完药,长灵便拿出常翻的草经,放到膝上读,然而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文字与图画,此刻却密密麻麻犹如天文一样。长灵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莫名有些心烦意燥,脑中全是手指触到衣料时,那股温热的热流。
长灵直接合上了书,让石头把斗篷取来。
石头吓了一跳:“少主要做什么?”
长灵道:“我去瞧瞧。”
石头惊愕不已。小少主什么时候喜欢瞧那暴君的热闹了。
长灵刚走到北宫外,就听到了清晰的鞭笞声,只是那声响之大,不像鞭在人身上,倒像是鞭坚硬在岩石树干上。
北宫宫人得过君夫人嘱托,见长灵过来,非但没有为难,还行了狐族礼,并对这小狐狸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长灵觉得奇怪。
里面鞭声震天,君夫人慕华显然在大发怒火,这些宫人缘何表现如此轻松,甚至还能旁若无事的谈笑。
长灵摇头,问:“君夫人在吗?”
一人笑盈盈答道:“在呀,君夫人在责罚君上呢,恐怕无暇接待少主。少主可以先到偏殿坐一会儿。”
语气间毫无惊讶之色,仿佛这事是家常便饭一样。
长灵更觉奇怪,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让石头留在外面,自己进去了。
一进门,就见阴烛领着两个内侍神色焦急的立在那儿,不住往里面张望,急得一额的汗。见长灵过来,阴烛先一愣,继而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君上这等境况,如何能给这小狐狸看见。
长灵眼睛已经往院内望去,就见北宫主殿前的空地上,昭炎褪去了铠甲与外袍,上半身整个□□着,肩背挺直的跪在阶下,后背全是血,布满一道道深纵如沟壑的鞭伤。而君夫人慕华则单手负袖,手里握着那根“浴火”,还在一鞭一鞭毫无留情的往那片伤痕累累的背脊上抽,向来温柔如水的眼睛里充斥的是长灵从未见过的恨意和薄情。
母子两个都冷漠如冰山,一个背影巍如山岳,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一个好像忘了被抽的血肉横飞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浴火”本就是高阶灵鞭,吃饱了灵力之后可以直接抽烂一头三阶凶兽。长灵想过慕华会下重手,但没想到他会下如此重手。
阴烛已经跪了下去,把头磕得咚咚响,哽咽着祈求:“求君夫人手下留情,饶过君上罢!君上对君夫人拳拳孝心,天地可鉴啊!”
“砰!”
极重的一鞭落下,直接在空气里扬起一片猩红血雾。
慕华嘴角浮起一丝讥笑:“你若想看着你的好君上今日死在这里,尽管磕。”
昭炎轻闭上眼,死死一咬牙,漠然道:“退下。”
一缕汗,沿着他鬓角淌进领口里,在侧面上留下一道深刻痕迹,将他原本俊削的面庞映得更加阴郁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