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日后段干先生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
“是。大将军此去带多少人马寻段干先生。”
“我一人便可。你带领全部人马去寻齐羽草,不可耽搁,即刻就动身!”
“是,属下明白。”
湛渊顾不得收拾,当即牵了匹快马就往那山谷赶,日夜快马加鞭,不出半月的功夫便赶到了。
看着料峭的壁崖上落满了雪,湛渊往手上哈了口气,心里的热气也跟着腾腾地往外冒。
湛渊嘴角大咧着,咬了口唇自语道:“你给我乖乖等着,看你这次还往哪儿逃?这辈子你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去,等我逮到你,有你好受的……你再等等我……”
因刚下过雪,峭壁上冰雪交加,攀爬起来比往常要更加费功夫。纵使湛渊轻功一流,也有几次差点失手掉下去,等爬上崖顶,冷汗将里衣都打透了。
湛渊哧哧喘了几口粗气,便大步向那茅屋跑去。跑不多远,湛渊住了脚。这雪是几日前下的,可地上平平整整,只有些鸟儿落过的痕迹,丝毫不见人的足迹。湛渊刚还热腾腾的心一下子掉了地。
湛渊脚踩着吱吱的积雪还是走到了茅屋前,心里还怀了份期待,不由默念:阿卓,你在这吧,别再让我找了,也别让我心焦了,你哪里就舍得?……你乖乖地在家里好不好……只要我开门能看到你,我以后就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咱家还让你当家……
等木门吱呀呀地推开,湛渊彻底心凉了。屋里的桌凳上都落满了灰尘,一看便是长久未住人了。
“阿卓?”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应,湛渊还是轻声呼唤了出来,恍惚间似看到那人笑嘻嘻地从阁楼楼梯上俯身看他。湛渊脚步踉跄着追了上去,却见里面已结满了蛛网,那些医书还四处凌乱丢着,俨然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湛渊心里的疲惫难以言表,便和衣躺在了那二人常用来欢好的榻上,随手从地上拿了本书盖在了脸上。
嗅着尘土和书纸混合的气味,湛渊心里觉得很委屈:你为何不回家?你跑什么跑?就凭那副病歪歪的破烂身子还能跑哪儿去?你能跑哪儿去?等那蛊毒发作了不疼死你!……你可不是逛百花楼去了?你若真敢去,你且看我日后还算不算你了?!
阿卓啊……天下这么大,你又教我如何寻你?……我能寻你一世,可我只怕你耽误不起……
许是太累了,湛渊心里埋怨着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也不知睡了多久,再一睁眼恍如隔世,竟忘了今夕是何夕,一看到自己正在魂牵梦绕的楼阁上,心喜地发狂,朗声喊了几声“阿卓!”却不见那人不耐烦地应着出来。
好半晌湛渊才记起来,苦笑了两声。
等出了门,湛渊才发现,大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似要把天地都给吞了。
桃树似梅树,无枝叶的桃枝落了雪就像是梅花般好看。湛渊随手折了两枝,仔细地拂净了雪,小心地揣到了怀里。
湛渊刚想走,扭头看了看,忽记起什么,快步走到一棵大槐树下。
那棵百年古槐树根轮盘虬,树根处树心已腐烂,只剩了斑驳的树皮,形成了个树洞,因用枯草挡着,看着不甚显眼。
湛渊扒拉开积雪与枯草,见还有一木板挡在树洞前,上面用剑刻了八个苍劲的大字:“此处无酒闲人远离”。
湛渊看得噗嗤一笑,骂道:“蠢蛋。”脑袋里不由得回想起段干卓撅着屁股偷偷摸摸在这里藏酒的情景。
湛渊想使坏,就揭了那块木板,小心地从里面抱出了一坛,浅笑:“谁让你自己不好生看着的,少一坛可别怪我。”说着轻轻拔开了塞子,酒香混着清冷的气息扑来,只闻一鼻子便醉了人。
湛渊咽了口口水,还是忍住了,想了想把酒坛子小心地塞好放回了原位。那人本来就十分小气,在好酒上更是抠唆得紧,若真敢动了他一星半点的,日后铁定要被他数落死。一想到段干卓那碎嘴子,湛渊打了个哆嗦。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宠他呢,只好小心翼翼地拿他当祖宗供着啦。
想着想着,湛渊又开心了,一边倒退着往回走一边留恋地打量这里。
等寻到他与他回来这里过寻常日子也好……湛渊想,算了算了,天下我不要了,还给他们吧。
阿卓,你等我,我这就把你给揪出来。
第44章
湛渊因手头没有人马,也无法寻他,只得连日兼程追上了祁明,想先寻到齐羽草也好。
辰司杀所说的齐羽草生长在壶昼山上。壶昼山据传在西域高原与戈壁的交界之地,平地而拔高万仞,如同擎天巨柱,常年冰雪覆盖。湛渊翻遍了地图却丝毫未发现那山的踪迹,又连问了几个当地的向导,也对那山一无所知。万幸辰司杀之前所派去的那二百多人已经寻到了那山所在之处,便将湛渊的大军领了去,果然是在一处极偏僻难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