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映在李韫脸上,他像是被晃着了似的,慢慢掀起眼皮。
李韫的视线落到宋瑾的身上。
而宋瑾也在看他。
“宋督主,你来了。”李韫先开口了,他慢悠悠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惊惧,仿佛这里不是慎刑司的地牢,而是李府宽敞的庭院。
李韫道,“宋督主,老夫是不是该说一声恭喜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是困倦码字。
什么时候我能早点把文写完呢?困了还不能睡太痛苦了。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感谢。 有眼力见儿的侍从搬过来一张乌木椅子。宋瑾抖了抖袍子, 面对着李韫,施施然坐下。
刹那间,两个人境遇的对比, 一下子十分明显。
宋瑾看着被关在牢里的李韫。
他昨天没有来, 不仅是为了晾一晾李韫,更多的, 也是要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怀揣仇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这么多年, 期盼这一天期盼的太久了。
所以如今,他怕自己被兴奋冲昏了头,一下子下手太狠把人弄死。
他还有许多事情,必须要弄明白。
“李大人似乎, 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宋瑾道。
李韫点头,“确实如此。”
宋瑾顿了一下,又道, “宋瑾心中有些疑问,不知道李大人是否愿意为宋瑾聊解疑惑?”
李韫看着他,道, “老夫愿意如何, 不愿意又如何?”
宋瑾微微笑了笑,嘴角的弧度仿若清风霁月,嘴里吐出的话却冰冷如斯,“李大人若是愿意,自然是最好的。但若是不愿意,那宋瑾便只能帮着李大人想清楚了。”
李韫顿了顿, 看着宋瑾,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出神。
宋瑾也没有着急,眼睛扫过不远处放置的一件件熟悉的刑具,静静地等着。
李韫叹了口气,“宋督主,老夫知道,自己这次是出不去了。”
宋瑾微微垂下了眼皮,没有搭话。
李韫又道,“也罢,事已至此,你有什么事,想问便问吧。”
宋瑾抬起眼来,直直地看着李韫,一字一句,终于把心里放了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李大人,当年,事实究竟是怎样的?”
李韫像是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宋瑾的问话在意料之中的,“事实?”
宋瑾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口粗砺的沙石,每吐一个字都觉得发痛,“我父亲,从未有过谋反的心思,不是吗?”
满室静寂。地牢里只剩下几个人压抑着的呼吸的声音。
京都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嘉元十七年的那个秋天。
大楚文人之首,左相宋端,起了谋反之心,在左相府邸搜出龙袍,数位官员都与此事有了牵连,一时之间,抄家的抄家,灭门的灭门。东市刑场的地面被鲜血浸染的一片鲜红,京都中众人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李韫自然也不会忘记。
因为带人查抄宋家的,正是他自己。
李韫与宋端,原本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僚。
李韫本来是官家子弟。他做官早,嘉钰帝还没继位的时候,他就参加了恩科,成为了他那一年的状元。他的妹妹嫁给了嘉钰帝,在继位的路上,他一家对嘉钰帝也多有帮扶。所以嘉钰帝继位后,他妹妹成了皇后,而他自己做了一人之下的丞相,还是太子的亲舅舅,一时之间荣光无限,风光无匹。
虽然人生得意,但他也不是不知道收敛的人,自从当上丞相以后,李韫兢兢业业,也曾经把手里的事情做的很好。
不算太久之后,嘉钰帝也开了恩科。在这一届的恩科里,有一位特别出众的学子成了状元,叫做宋端。
宋端是个聪明的人。不是夸他有多么的看得清形式,而是那种很实诚的聪明。从水患到蝗灾,宋端靠着自己的脑子替嘉钰帝解决了不少问题,功劳苦劳,加在一起,致使宋端一路升迁,越走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