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向来耐不住她的纠缠,虽然确实许多年不曾动笔,却也只得无奈道,“好好好,要画什么?”
姬昀指了指自己。
“我。”
桃花树下,女子靠着树坐着。眼里三分柔软三分妩媚,还有四分缠绵,加在一起,成就十分的眷恋。
画画,自然要把要画的事物观察通透,才能够画出来上佳的画作。
可是宋瑾觉得,自己似乎是没办法把姬昀观察通透的。
从姬昀坐在那里,懒洋洋地望着他的时候,他就有些挪不开眼光了。
胸腔里不听话的小东西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撞击着他的胸膛,让他整个人都难以平静。
姬昀勾起唇,冲他眨眨眼,“宋哥哥,看呆了?”
宋瑾脸上蒙了一层薄红。
姬昀见此,笑得更开心,连说话的尾音都飘了起来,“没关系呀,宋哥哥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宋瑾:“……”
真是比不了这个脸皮厚的。
宋瑾收敛了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了宣纸上。
他想了想,蘸了墨,手腕用力,几次勾勒之间,姬昀背后所依靠的桃树就能看出来了个雏形。
宋瑾下了笔,突然就仿佛找到了感觉似的,好像这些年他不曾搁笔不画,手里的笔墨与颜色都是这样的熟悉。而且,画一个早就印在自己脑海里的人,其实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很快,他的身心都沉浸在了自己的画作里。
姬昀坐在树下,慢慢的,眼里也没有了戏谑。她靠着树,静静地看着那个一笔一笔勾勒着的人,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言的空虚与不舍。
姬昀抿了抿唇。
她微微仰起头,看头顶时不时掉落的花瓣。
为什么如此明媚的桃花也有零落的时候呢?她想。从桃树枝干之间,穿行而过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疼了她的眼睛。
宋瑾来的不算太早,所以这一幅画画完,也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那副画被放在一边晾干,桌子被腾了出来,摆了一桌子的菜。
宋瑾扫了一眼,发现除了两道清淡的凉菜,其他的几道,味道都偏甜。
他心里一暖。
说来好笑,手上沾满无数人鲜血的宋督主,竟然嗜甜。
有关于这一点,他其实从未同人讲过,在宴席上,更要注意自己的吃相,同一道菜不能吃的过多,也不能吃的过少,圈圈绕绕,许多麻烦的规矩。所以即便是小路子,也不曾知道,自家督主竟然还是嗜甜的。
姬昀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
毕竟当年在淮州大家行事匆忙,连相应的饭菜都没吃过几次,更多的都是在营地里,有什么吃什么,自然是看不出来个人的偏好的。
宋瑾爱吃甜的,还是最近这些时日里发现的。姬昀每天晚上都会给宋瑾送汤,总是送一个口味,怕他喝腻了,所以口味也变换过不少。
姬昀发现,偏甜一些的,宋瑾一般都能多喝两口。后来两个人一同吃饭的时候,她便发现,不光是汤,就连菜,宋瑾也是更喜欢带着点甜的口味的。每次吃到甜食,他的眉心都会稍稍展开一点。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但是姬昀还是记在心里了。
后来,也就愈发笃定。
姬昀订的菜式多,两个人没能吃完。而且,吃了个半饱,姬昀就开始怂恿宋瑾喝酒。
宋瑾没说什么,依了她。
今天这样的幽会他们从来不曾有过。可是今天这次,两个人却很默契的,用十足的耐心配合对方,不吝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温柔与爱意。
她是如此。宋瑾那样一个内敛的人,今天也是如此。
他们像是在进行最后一场狂欢。所以默契的,谁也不提明天要面对的事情。
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们相安无事,继续像现在这样,甜蜜而温软。
比如隐瞒,比如欺骗。
可是这些都不是什么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