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鸿光哼了声,余光扫向四周。
他如何不知周衍之的心思,说来说去无非是心里惦记着陆清宁。
可有些事情周衍之不知道,总以为自己同陆清宁还有机会。若是有那么一天,所有真相剥开外壳,示于他的面前,他不会像如今这般坚持。
两人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袁鸿光拉着他的手,又郑重的放在王妙妙手背上。
王妙妙脸上一热,羞赧的低下头,只觉得手背温凉凉的,又像是小虫在爬。
“罢了,你跟晓蛮无缘,我也不会强求,只是如今形势稳定,你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今日年夜宴,不若我向他请旨,定下你们二人的婚事。”
王妙妙偷偷抬起长睫,明眸带着春意,绵绵缱绻的瞧着边上人的反应。
周衍之不置可否,眼睛却一直望向远处的西夏使者。
袁鸿光见他没有回绝,心里稍稍高兴些。
“其实...”
“外祖父,父皇招我,我先过去。”周衍之起身,避开他的话,王妙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袁鸿光安抚,“妙妙,你也不要着急,衍之脾气有些像他母后,你母亲应当与你提过,袁皇后未出阁时,是个很认死理的人。
你放心,这门亲事,只要有我在,一定能成。”
案上的蜜桔甘甜,王妙妙剥了一颗,放在袁鸿光面前的碟中,恭敬温顺道,“妙妙别无他求,自母亲将我托付给您之后,便全心全意把殿下当做自己未来的夫君。
殿下高兴,妙妙也是欢喜的。
只是,殿下好像不喜欢妙妙,不若,您就不要勉强他了。”
袁鸿光笑,眸中仿佛带着对往昔岁月的回顾,“当初他母亲亦是如此,后来成了皇后,喜欢与否并不重要,两人能在一起,这才是长久。”
他说这话的时候,魏帝一个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当年那个对自己俯首听从的幼崽,如今可轻而易举卸掉韩相与自己的左膀右臂,狼崽子的温顺,不过是那层伪装的羊皮。
“你外祖父与你说了何事?”魏帝收回视线,手指叩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周衍之。
下手位的朝臣与西夏使者宴饮尽兴,席上时不时传出笑语。
“回父皇,外祖父只是想起母后旧事,多发感慨而已。”周衍之低头,顺势扫了眼魏帝周遭的布局。
“人老了,难免糊涂。”魏帝停了手指的敲打,将身子坐正。
“你外祖父对朕,向来不甚喜爱,想必又想方设法让你与朕疏离。”魏帝说完,也不生气,只是捏起杯盏,若有所思的抿了小口。
王妙妙攥着帕子,眼睛时不时观察朝臣状态。
西夏进宫的葡萄美酒,用黄玉夜光杯来盛攒,紫红色的酒液挂在杯壁,久久不消。
只有三品大元以上才能享受的殊荣。
酒醉人酣,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
“外祖父色厉内荏,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周衍之徐徐缓缓,又道,“现在的外祖父,需仰仗父皇威严。”
魏帝正色,忽然便轻嗤起来。
“你的孝心,他能明白才是。”
怕的便是他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歌舞源源不绝,朝臣喜笑颜颜。
便在此时,袁鸿光主动向魏帝开口,众人便将目光齐齐投了过去。
王妙妙的帕子攥的越发紧了些。
她喉咙发干,如同被火烤过一般,暗哑的同时,虚汗淋漓。
周衍之心下一动,眸色深不见底。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陆清宁与自己说过的话。
“事成之后,许我的黄金,可还作数?”
周衍之点头,又与她笑着说,“我把自己许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