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临终的日子里,本就神思恍惚,自然察觉不出女儿已非原本的女儿。
她将私藏在心思的秘密全部讲给了她,让她带着王家的希望,与周衍之成亲。
哪怕不行,还有西夏的退路。
陆清宁蹙眉,方要往前走,便被周衍之伸手拽到自己身边,暗道,“小心。”
王妙妙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猛地回头,阴森森的眸子充满了狰狞的憎恶,“连你也怕我?”
周衍之拉着陆清宁往后退了一步,士兵上前,持长剑将她隔开。
“你不觉得我很美吗?我的眼睛,眉毛,我的嘴巴,我的一颦一笑,与她有何不同?你看看我,我会烹茶焚香,亦会打理后宅,为了你,为了你,我不惜让人将我改头换面,你还不满意!”
她情绪十分激动,一口气说完,脸也涨得通红。
“疯子。”周衍之冷冷嗤声,视她如鬼怪一般。
“你说我疯子?!我哪里做的不对!”她知道今日算是走到了绝路,犹不甘心,咆哮着朝他嘶吼。
金质面具在此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毫无缺漏的表面浮现出条条细痕,王妙妙一动不敢乱动,只有眼珠惊慌的往下一撇。
叮铃一声响动,左下半截掉落,砸到汉白玉地砖上,砰到角落里。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怪物。”
接着,其余人慢慢深吸了口气,纷纷嚷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嗡嗡的好似穿着她的头皮,刺进脑髓。
她捂着脸,却又因为砰到了另外一边,致使剩余的那块面具被拨弄上去,又顺势坠到地上。
在场的人全都看到了那条泾渭分明的红色肉线。
曲折蜿蜒,如同一条蚯蚓横亘在她的鼻梁两侧,将脸分成上下两瓣。
沈红音静默着,摩挲着,忽然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就像尖锐的锥子猛地扎进人的心脏,陆清宁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胳膊,将战栗抚平。
“你整成这副鬼样子,真是与你的内在完全一致,里外皆是丑陋的无法见人。”周衍之一眼都不想看到她。
“还不是为了你!”
沈红音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还在吗,吱一声让我有点劲,毕竟我是个几天内胖了四斤的胖子,没救了。
不过度了几天假,我就肥了四斤,跑步机被跑的带子偏左,吱呀作响了。 因为剧烈的嘶吼, 她的喘息愈发难以自持。
面颊上的瘙痒透过皮肤扎进骨头,继而控制着她的思维, 沈红音连站立都觉得勉强, 她极力不去抓脸, 不去搔头, 可那种感觉腐蚀着她的整个身体,她受不了了!
沈红音猛地蹲下去, 胡乱划拉着地上的粉末,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廉耻的往嘴里塞, 她要难受死了,这种病态的折磨她忍了数月, 每一日都要疼几次, 痒几次,上下面皮剥离的痛苦,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 应该说, 从决定动刀的时候,她已经不顾自己的身份了。
或者更早, 在她深夜走进姐姐沈红芙的房间, 亲手用一条绸带勒死她的时候,她看着沈红芙目眦尽裂的瞪着自己,满脸的血管崩的几近炸裂,她不敢松手, 沈红芙的指甲抠着她的手臂,她想,她该庆幸那是个冬日的夜里,衣裳穿得厚实,没有留下疤痕。
沈红芙挣扎了没多久,便死透了。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很害怕,害怕过后却是极度的兴奋,沈红芙死了,嫁给宋延年的人一定是她沈红音。
她费尽心机的讨好杜月娥,将她哄得欢心蜜意,可她得到了什么,宋延年竟然娶了顾妆妆。
哪怕忤逆母愿!
凭什么!
左右都已经杀了一个人,她不介意再多几个。
沈红芙,顾妆妆,还有那个陈阮,所有挡她路的人都该去死。
她摸着自己的脸,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等我找到何红云,脸会修复的,你放心,不会像现在这样丑,只要能找到何红云。”沈红音的癫狂超过陆清宁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