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才有夺储的可能。
晚一步,大哥因西伐稳定了局面,自然获得更多人的拥护,届时自己回不回得去大魏,还未尝可知,更何况他还会趁机取得攻楚的主动权,一鼓作气愈战愈勇,最终不仅与军/中将士打成一派,更会获得魏帝的赏识。
“明日我要与夫人去游湖,”他顿住,看曾宾皱着眉,又道,“你有事情要报?”
曾宾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边缘沾着雨水,信封上的墨迹晕开,“是顾德海命人私下传回,来人面孔生疏,我从未见过。”
他怀疑过信件内容真伪,因为信封上的字迹,与顾德海大相径庭,且顾德海与他们联系都有固定方式,除非有变,否则不会更换。
宋延年没有急于打开,先是举起信封对着烛火晃了晃,薄薄的一片纸,隐约透出昏黄的光影。
曾宾舔了舔唇,想起方才与那人接头后,他匆忙离去的样子,又道,“他是个哑巴,四十出头,瘦削干练,下雨天,走路如风,身手很好。”
拆开信封,薄笺掉出,骨节修长的手捏住纸端,悬着扫了眼,短短的几个字,遒劲有力,却与信封笔迹不同,是顾德海的字。
“明日晌午,明月楼。”
宋延年就着烛火,将这几个字慢慢烧掉,抬头,“你怎知他是顾德海派来的人?”
曾宾答他,“他拿着顾德海的贴身信物,我看后他收回,总之觉得有些奇怪,半真半假。”
灰烬落在桌上,宋延年捏起来,在拇指上碾碎,凑到鼻间,轻嗅,忽然松了口气,他弹掉指肚上的灰,“自己人。”
连夜的雨浇透了青石板下的泥,踩上去石板轻轻打晃,脚底滑溜溜的,稍不留神便会摔倒。顾妆妆举着雨伞,唰啦啦的雨点密密的砸在伞面,滑到边缘绽开白戚戚的水花。
原是说好游湖,她激动地起了大早,收拾妥当,换了身干净利索的衣裳,以便登船游览。可用过早膳后,那人又变了卦,只说今日樊楼有事商议,一番耳鬓厮磨后,与曾宾一同撑伞离开。
明月楼是城中生意比较好的酒楼,顾妆妆以化名入了股,每年收两次分红,想来今日雨大,不会有人寻她,索性换了身男装,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库房里的嫁妆和聘礼,贵重的她都保留下来,模棱两可的,她便时不时运些出去,化成银票,傍身用。
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她得时刻为自己留好退路。虽说宋延年眼下待她极好,可总有厌倦或者觅到更好的那一天。若想全身而退,就得让自己后半生富裕充盈,哪怕没有男人,也能衣食无忧。
她跟着宋延年没多久,生意经学了许多,心眼自然跟着长进。
顾妆妆原是想着拿完分红就走,可楼里新出了两个菜式,若是不尝尝委实有些可惜,何况雨下的大,堂内客人并不多。
她坐的位置并不显眼,在楼下靠窗的角落里,单单点了那两个新菜,小厮催菜的空隙,她便抬头四下逡巡,这一看,却让她有些瞠目结舌。
原本应在樊楼谈事的宋延年,正在二楼雅间与人相谈甚欢。
他背对着自己,可顾妆妆看他那么多回,床上床下,单看一个后脑勺,她便能认出那人绝对是宋延年。
身姿颀长,肩膀挺直,时不时微微低头凑上前。与他说话的是个女子,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明亮活泼,一看就是个性格爽朗的姑娘。
她头发极其浓密幽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说到尽兴处,还拽着宋延年的袖子高兴地手舞足蹈。顾妆妆有些纳闷为何自己眼神这样好,明明她同自己一般做男装打扮,莫名其妙就觉得那是姑娘。
看两人举止动作,仿佛是相识,且很熟悉。顾妆妆挺起胸背,喉咙有些堵,她将窗牖推开些,吹着浸了雨丝的风,仍旧觉得闷。
这人也是怪,明说出来私会姑娘,偏要找那样拙劣的借口,难道是怕她小气?之前跟他讲过,除了沈红音,若他想要娶谁过门,她不会阻止,难道是以为她寻借口推三阻四?
越想越闷,顾妆妆蹙眉盯了半晌,热菜上来,只匆忙尝了两口,便觉得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