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来想去,若真和谢十三有什么接触的,恐怕只有许文茵了。
不管是最开头谢倾搅了和严家的相看也好,还是后来在道观中碰见也罢,甚至这回去行宫也是,算了算,还真不能说是毫无接触。
昨日许文茵应下和沈家的亲时,神色平淡,魏氏就知她是出于无奈。哪个女子都想嫁心悦之人,可眼下的状况却由不得她来选。
许文茵越是这样懂事,魏氏就越不自在。
仔细想想,从襄州来长安的这些日子里,她从未对自己耍过什么阴招。
可魏氏心里就是对这个生疏的嫡亲女儿,有不喜,有戒备,甚至有一点迁怒。
可又做不到像对仇人一样对她。
许老太太从前常骂她别扭、古怪,她此时竟也有点自嘲意味地觉得这话没说错。
做什么不拦着谢十三?于许家而言,此时最最稳妥的选择其实不是谢家,而是沈家。
但魏氏又想把这个选择权交给许文茵。
……反正,她本来就不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要选未来的夫婿也该老太太来选。但老太太如今不在京城,就自然该许文茵自己来选了。
谢倾刚才那副做派,不像是来找茬的。
虽说此人荒唐事做了一堆,可魏氏从没听说他有过什么女色上的纠缠。
既然如此,这回上门提亲又怎么会无缘无故。
“那……那这生辰贴,还要送去道观吗?”湖月问她。
“先放着吧,你们去茵娘院子里盯着。若小侯爷打道回去,就即刻把这贴送去道观。”
“嗳,”湖月应道:“婢子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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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三?”
彼时,许文茵正懒懒靠在躺椅上看泽兰递给她的册子。她原本是想回头挑些文房墨宝送给沈默以表谢意,毕竟这回是麻烦了他。
可一听完小丫头的回报,突然就没了看册子的心情。
提亲?谢十三?
这人究竟又想干什么……
“不见,一会儿他来就把人轰走。”
她本以为在行宫时自己就说得够清楚了,可他怎么像听不懂人话似的。
许文茵语气不善,泽兰虽觉得谢家比沈家好,到底不敢违了主子的意,赶忙应了声好。
她才刚出去,谢倾人就到了。
到底知道点礼数,就站在院门台阶下的廊边没再往前走。
“小侯爷您请回吧,我们娘子说了不见您。”泽兰客客气气的。
“我知道,”谢倾一点不意外许文茵会是这番态度,“你回去同你家娘子说,我就在这站着,她什么时候想见我了,我再走。她一辈子不见我,那我就一辈子站在这儿。”
泽兰听完都懵了,这怎么还赶不走了?
她回去将这话如实禀完,许文茵的脸也寒了。
泽兰觉得稀奇,她家娘子向来沉稳冷静,还少有什么事能叫她黑脸的。
“那他要站就让他站着吧。”
“娘子……”
“别管他,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主子都发话了,泽兰不敢置喙,只好从小门出了屋。
香茹正好也在屋外站着,“泽兰姐,咱们要赶小侯爷走么?”
“赶什么赶,”再说了她们也赶不起啊,她道,“娘子说了不用管,咱们该干嘛干嘛。”
于是一院子的婢女只能强行装作看不见谢倾这么个大活人,端盆的、打水的、捧衣的……来来回回从他面前的廊下穿行而过。
谢倾倒也不搭理,眼风都没往这些丫头身上瞥一下,就定定望着正前方——许文茵紧闭的房门。
他站得很直,背脊挺立,手负在身后,一动不动。
这样久了,便有暗中打量的几个小丫头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这谢小侯爷……站在我们娘子的门口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