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孔子说的,后世对这话的“解释”,各有不同。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这话的“夷狄之君”正是讥讽当时的楚国和吴国的君主,而汉代的主流解释,也是孔子哀叹楚国这种“夷狄”都有称职的君王,然而“诸夏”的各国却没有称职的君主。
刘琰现在提起来,则是想讥讽——一群夷狄,学了些文化,也改不了他们夷狄的本性!
刚好白楚也是以“楚”为号,更有嘲讽的效果。
杨仪听到之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想问问他……
刚才是谁没有解出那个几何计算的问题,结果被家里是瓦匠的那位楚国考生,三两下就解好的?
刘琰被杨仪看得有些要恼羞成怒,而杨仪终究也不想和主公更信赖的刘琰过不去,只是提醒了一句……
“按照孔王新学对《论语》的解释,这句是‘没有规矩与正确理念的国家,即使有贤明的君主,也还不如有规矩和正确理念的国家,没有贤明君主的时候’,楚国在科举和学考中,对儒学的解释,是以新学为基准的,虽然不会特地去考,但小心不要乱引用导致扣分。”杨仪轻飘飘的说道。
() 如刘琰一般,“眼光出众者”自然只是少数,很快楚国士子的“异状”,便接连被其他诸侯的来访学子们发现。
越是眼光深重、脑筋活泛之人,也越是能深切的体会到,楚国考生整体构成的背后深意——七成,来自于父母并不识字、或是没拿过笔的“真·普通家庭”!
心里真正一心圣学的人,此时动摇也最是严重,毕竟“人人有书读”本来就是他们的幻想乡的景象。
如果从另一批心里更实用主义的士子的角度出发,则是心中略有疑惑,毕竟宏观的来说,这么多人读书……有什么用?
楚国还能让人人都当官不成?
如果不能的话,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这些平民的思想贫乏一些,否则岂不是自生祸端?
而真正高屋建瓴,站在第三层,看到全貌的各中翘楚,已经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这种开蒙比例,应该是与工坊化息息相关、互相影响的……
虽然还总结不出生产力基础决定社会环境之类的论述,但是也隐隐掀起了楚国看似“天真地挥霍国力”的外表下,内中恐怖的一面!
即便看不出这一层,也能够感觉到,楚民、楚国的考生的精气神儿,仅仅是这种由内而外洋溢的自信与骄傲,就足以称之“民心可用”。
像是在楚国的考生中,其中两成半,甚至是女子出身。
最初的时候,这些女学生们,显得还有些羞涩,不过更多接触之后,尤其是……当楚国的考生,也渐渐明白过来,外面不像是楚国、不存在女生员之后,自豪感开始令女孩子们,昂首挺胸了起来。
反而没有最初作为少数的羞涩……
旺盛的自豪感,也是整个楚国生员群体,所具有的共同特性之一。
不是如何盛气凌人,而是他们会毫不避讳的说起,自己家里是农户、是屠户、是渔夫、是瓦匠……
哪怕除了他们之外,另外可还有三成的“士族子弟”,也混杂在楚国考生之中,但面对这“三成”,他们大多也只是会羡慕、也会去恭维,但是……平民面对官家的拘谨,却少了许多。
无论是知州的儿子,还是织布工的儿子,坐在一个考场里,家庭之间,固然从地位、到收入,都相差悬殊,只要考试没有结束,就谁也不知道,以这场考试而言,谁的分数更高。
不过如果知州的儿子,因为自己的爹,知得是州,别人的爹,织得是布,所以有小觑之心的话,可以确信他的楚学不合格……
而且既然考得是楚学、文论、算数以及名辩四科,这些民间的“野路子”,其实也令士族子弟们很有压力,尤其是相互“试探”过之后!
毕竟这些“野路子”,大多都是县学出身——原本大家觉得,县学教的都是大路货的,然而现在忽然有些反应过来,“县学”的师资力量和底蕴,固然没有那些大世家深厚,但在书籍方面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