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璧可知,阮之笙有丞相的叔伯的靠山,海威郡天高皇帝远,他便是那里的王。”
赵叶璧倒吸一口冷气,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凉承,“所以你……”
“没错,夫人。”凉承眼角湿润晶莹,“凉承有幸没遭人捉住,那时凉承不懂,若遇上的不曾是夫人,而是别人,再将海威郡的事一讲,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这些都是将军告诉凉承的。”
“请夫人和将军受凉承一拜。”这个原叫张遵宝的少年诚恳地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将军做主,朝廷终于要拿下恶官,派人赈灾济贫。”
赵叶璧更惊,她终于明白。
“原来那日的走水,是将军做的?”
吕辛荣点头,道:“不错,弄得人尽皆知。阿璧不懂,朝堂之上水深鱼多,海威郡的事只要露出了风声,便有人会借题发挥。摄政王与左相有心想保阮之笙,也是不能的了。”
他心底有压抑的愤怒不能言——纵使用的是阳谋,在吕毅未倒之前,善恶分明之事,还是不能直接从他口中说出。
赵叶璧惊异万千,她不曾想到,那日小小的一个恻隐之心,背后竟然牵扯出如此庞大的因果,更没有想到她的一个善举,竟是救下千万百姓的机缘。
“那今日之事,你又是怎么脱身的?在我面前,直称我便可。”
凉承望向吕辛荣,眸光中无限崇意,一如吕辛荣当年望向吕毅的,只是比之吕毅,这仰慕的眸光他受之更坦然。
“将军传授我功夫,那日他便告诉我,张遵宝这个人是无论如何活不下去了。于是将军布下这个局,再提前教了我南国死士之术中的一种,金蝉脱壳。日后再无张遵宝,只有夫人的死士凉承。”
赵叶璧惊喜异常,却见吕辛荣眼神中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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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清晨。
“夫人,左相三小姐的茶会,您当真要去?”兰素犹豫地替赵叶璧挽发,“听外面都说宫里太后有意将三小姐指给将军做正室,夫人去了,怕不是要吃亏?”
“我性子这样软吗?”赵叶璧将一枚金钗别入发髻,“碎雪的腿好得怎么样了,若是还疼着就在府里休息把。”
碎雪整理着赵叶璧的裙子,“夫人让我去吧,碎雪已经好多了。”
她最近瘦得有些脱像,那日本就是着凉伤了腿,又听到遵宝的死讯,遭了好几重打击竟一病不起,消沉了不少。
但是赵叶璧强压着心疼,不敢将遵宝还活着,就在暗处每日都能看见她们的事情告诉碎雪,只怕她露了风声,坏了事。
这些日子轮番和兰素去陪碎雪,不敢提,只让她好好将养身体。
碎雪笑了笑,她近日心思沉重,一直心存愧疚,总觉得若不是她,夫人也不会中毒,遵宝也不会冲撞了摄政王。
赵叶璧叹口气,“别想太多,你该多吃些。”
兰素将赵叶璧的妆发整理妥当,由碎雪服事她穿上裙衫,再将烫好的汤婆子塞到她手中。
赵叶璧笑她们太关切自己,“这都快春天了,汤婆子都烫手了。”她自上次解毒后,体质似乎变好了不少,身子不似往常畏冷。
或许是长胖了点,昨夜将军捏着她终于丰盈了些的腰肢,满意地“嗯”了一声,那目光她今日起来,还不断在眼前回现,咂摸着总觉得将军像屠夫看待宰的猪,终于养到出栏的神色。
赵叶璧用手在脸前扇了扇风,觉得更热了,将汤婆子一把塞进碎雪手里。
“你体弱,你拿着。”
碎雪只好捧着汤婆子,跟着赵叶璧身后,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 咱们准备的东西都拿上了吗?”赵叶璧侧着头问兰素。
兰素笑着说:“都准备下了,夫人放心。”
赵叶璧“嗯”了声,领着碎雪和兰素两人上了马车。
自上一次她遣兰素去打听张遵宝的消息, 被将军府中下人推三阻四一通敷衍后,赵叶璧就打定了收回掌家之权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