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璧将茶杯递还给吕辛荣,对碎雪道:“若你念他,往后每月有一回可来探望他。”
碎雪见到凉承还活着,心里安定。凉承身上还有事物,先行告退了。
吕辛荣手指一点赵叶璧鼻尖,眸光越发温柔似水,把她拉近一点,附在耳边说:“既然碎雪见到了相见的人,我也有一位人想要你见。”
“哦?”赵叶璧一转头,便倒在她怀里,脸上一红,便要挣脱出来,却被吕辛荣搂住腰。
周显掩面轻轻咳嗽一声,追随吕辛荣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么温柔的眼神,直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随即,吕辛荣转头看向他,满目的温柔褪去,周显摸了摸后脖颈子,怀疑自己方才看到的温柔都是眼花。
“周显带路。”
“是。”周显抱拳称是。
吕辛荣伸出手,赵叶璧搭在他手上,几人随着周显出了军营,到了一处军营附近的庄子里,在一户庄子人家门口停住。
赵叶璧乖巧地在吕辛荣边上,朝他眨巴眨巴眼。
吕辛荣不语,手悄悄从赵叶璧宽阔的袖子里去牵她的。
周显不知道身后两人,上前一步敲门,一个农女打扮的中年女人推开门,看见周显,显然是有过交道的,热络地说:“军爷,您来了。”
“是,周妈妈,这是我们将军和夫人,来看那位苏姑娘。”
周妈妈探头出来,只见虽同穿了一身黑色甲衣,但比周显身上的更精致威风,周显又对他毕恭毕敬,想来是地位极高的。再看这位将军对边上那位夫人的眼神,那定是恩爱万分的呀。
“贵客临门,快请进,快请进。”
她满脸堆笑,把门拉开,立在门边上请他们进去。
几人到堂屋坐下,周妈妈封上农家的茶水,茶叶陈旧,只是井水十分甘甜,赵叶璧本就不是挑三拣四的人,虽觉得寡淡无味,却也端着杯子小口啜饮。
周妈妈去请周显口中的“苏姑娘”,赵叶璧端着茶,好奇地看门口,只见一位穿着冰蓝色春衣的姑娘缓缓走进来。
苏姑娘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可手指却微微地颤抖着。
她在害怕,她不敢抬头。
“你,抬起头来。”赵叶璧蹙起眉头,手虚虚一抬,“你叫什么名字?”
苏姑娘胸口起伏,深深呼了几口气,似是鼓足勇气,缓缓将头抬起来。她的头发碎乱地遮在脸前,直到完全抬起头来,五官才能完全看清晰。
“你!”赵叶璧捂住嘴,目瞪口呆地呼出声来,“小娘?”
眉眼柔和,二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和她小娘红筠几乎一模一样,若非赵叶璧定睛一看,发现两人年纪对不上,鼻子和嘴唇有些不同外,她险些要错认了去。
“夫人言重,奴婢姓苏名叫婉禾。是左……是被抄的阮家的奴仆。”苏婉禾脸上愧色难当,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额头“砰砰”撞地,“奴婢对不住夫人。”
赵叶璧恍然大悟,叫碎雪去扶她起来。
“你是那日引我去大佛寺的白衣女子!”
苏婉禾被碎雪扶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呜咽道:“正是奴婢,奴婢有罪。”
赵叶璧心情很复杂,苏婉禾比兰素更像她小娘,一个和自己小娘长得差不离的人在自己面前又叩首又谢罪,她总有种冒犯长辈的感觉,心里很是不得劲。
耐着性子,赵叶璧叹口气,站起来递给她一块帕子。
“先别哭,讲讲看怎么回事?那日是怎么回事?”
“哎,多谢夫人。”苏婉禾捧过帕子,边擦拭眼泪,边讲了起来,“奴婢也是上个月被阮家三小姐从人牙子手里买去当婢女的,却不料老爷一见奴婢,对奴婢这张脸起了兴致,非但没叫奴婢做粗活,听说奴婢从小卖入杂耍团,还请了先生教我笛子。”
赵叶璧问道:“可是‘别亦难’?”
“正是‘别亦难’,夫人竟是知道的?”苏婉禾不住点头,继续道,“而后她们叫我蛰伏在城郊的树林里,见到夫人您就吹起这首曲子,还要引您去大佛寺那边,还说一定要把你从没有守卫的偏门引进大佛寺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