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不顺!
烦躁至极!
被挟持到现在,步青云窝在铺了层虎皮的炕上,右手手腕被一截绳索绑着,迷迷糊糊的。
脸颊发烫,三九寒冬竟然生出一种身处盛夏的感觉。
不知道车夫有没有找到那个人……
步青云将脸颊往墙边贴了帖,企图借着那丝凉意让面颊烫意消退。
要是烧坏了脑袋,明年考不上状元怎么办?
步青云杏眼边是殷红的色泽,苦中作乐想着。
要是这样,薛无奕那小心眼的还不知道背地里会怎么得意呢。
“夫人又烧了,快去找大夫。”有人冰凉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步青云仿佛沙漠中的旅人遇到海市蜃楼,急切地想要紧挨上去。
然而那一句真真切切灌进耳朵里的“夫人”,又让步青云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一丝冷笑从嘴角溢出。
“去你的夫人。”步青云咬牙道,因着风寒,这一声颇有些有气无力。
自从出了那小小的长沙县,还真是光怪陆离的事情接踵而至。
步青云怒火攻心却偏偏憋着一口气压制住,浑身因此不住痉挛:“听好了!我可是。”
因为高烧的原因步青云略微喘息,旋即语调蓦地拔高道:“货真价实的男人!”
因为是自己出声,步青云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发丝凌乱,只露出了杏仁般的眼睛。
再加上棉衣裹住了喉结,高烧带来的沙哑声音也降低了可信度,无怪乎这群没读过书的糙汉子将长得好看的、身材“娇小”的步青云看作女人。
被派来伺候“夫人”的老王是个糙汉子,当即就懵了。
长得跟天仙一样的女孩子,怎么说自己不是女人呢?
但派他来的人说了,要伺候好夫人。
于是他讷讷点头道:“嗯嗯,夫人。”
“鸡同鸭讲。”步青云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磨牙声,“对牛弹琴!指鹿为马!丧尽天良!”
步青云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气愤到胸膛起伏个不停。
要不是风寒发热,步青云简直想要脱裤子自证!或者让这些人摸摸自己喉结。
同为男人,怎么有的男人眼睛就这么瞎呢?!
想得越多,一团麻的思绪让步青云泄愤般狠狠一挥手,捆绑他的绳索随着他的动作一弹。
右手被捆绑助长了步青云心脏汹涌的火焰,猛地左手挥向老王递上来的陶碗。
在闻到苦涩的气息的时候,步青云的动作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狂躁的心情在闻到药味的时候,仿佛被一双手轻柔拂过。
步青云喘着呼吸,端过陶碗,仰头一饮而尽。
将陶碗狠狠向旁边掷去,清脆一声碎响,陶碗四分五裂。
“滚!”步青云咬牙道。
先退烧再说。
和一群瞎子计较什么!
浑浑噩噩中,似乎有沙哑粗粝的声音响在耳边:“夫人气急攻心……带老儿开一贴药……”
因为怒气让胸腔中的气血翻涌,步青云掀开眼皮,是一个山羊胡的老头。
夫人两个字仿佛紧箍咒,让步青云头痛的很,他攥紧的被角变了形,浑身无力,竟是骂不出声。
他磨牙凿齿:“我说了,我是男人。”
山羊胡子无所谓道:“我知道。”
“那你们大当家的……”步青云从如遭雷劈到磨牙霍霍,“怎么还要娶妻?”
“大当家的说你是女子,那你就是女子。”山羊胡子理所当然。
步青云气不顺,索性闭了眼。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不气。
不气。
要是有人相救自然好,要是没有,那就等烧退了,自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