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自称杨敬,与步青云攀谈:“小哥,你怎么从山上下来?是去山上打猎的吗?”
“不是。”步青云摸了摸鼻子,“是去山上做点儿事。”
“这个时候最好别上山!入了冬,山上总有些野狼觅不到食,逮住了人就咬。我看这位遇到的大哥,是被野狼咬了吧。”
“是是。”步青云忙不迭应声道。
杨大哥这么一开口,倒是替步青云省了找借口的原因。
自己胸前一片血污,而且萧十七这个惨模样,免不得要给个解释。
雪已经停了。
杨敬家是个木屋,不算精致,但胜在宽敞,房屋也多。
杨敬的妻子是个朴素的妇女,平素里爱钻研歧黄之术,恰巧家中也有备着的草药,隔着帕子诊脉道:“这位大哥伤势有点儿重,也受了寒,我去看看家里的药材有什么能够用,然后煎药给大哥喝下去。”
“多谢嫂子。”步青云积压心头的巨石缓慢落下,坐在床边,将手背放在了萧十七通红的脸颊上。
很烫。
这人似乎贪图这舒适的温凉感,脸脸颊向上动了动,似是要化解那种灼烫。
步青云便也如了他的愿,半举着手任由他贴近。
得了些许闲适,步青云才有空细细打量这个男人。
萧十七长得英俊,轮廓也很锋利,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
高鼻梁,淡色薄唇,蜜色肌肤,浓眉。
与文质彬彬的士子完全不同,很俊朗贵气的长相,也是攻击性十分强的长相。
就算是适才情不自禁靠近自己的手背,也是凛然不可侵犯,仿佛天生就得了这一身气势。
他到底是谁呢?
步青云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出这个男人,几缕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
肖?
萧?
真姓?
假姓?
是哪个?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疑问,等张嫂子的药罐子端了过来,步青云霍然将手抽回。
吹凉,然后喂药。
本着对待恩人要尽心尽力,步青云做事前所未有的体贴入微。
药效并不能立刻见效,步青云打着哈欠。
“小哥,我看你一夜没睡,我给你收拾了个屋子,你先睡会。”
“多谢。”虽说有些失礼,奈何困觉得很。
巳时,步青云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去看看萧十七有没有醒。
门前一颗枯树,昨夜下的雪压弯枝桠,在步青云经过的时候,雪簌簌落下。
雪花兜头飘下,轻盈砸在了肩上发梢。
文人总是喜欢风雅之物,步青云亦不能免俗。
望着深山密林中藏起的茅草屋,步伐似是因为放松的心情而减慢,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卷。
山林被皑雪覆盖,在密林掩映下,一座木屋时隐时现。
像是画中景物经由马良之笔活灵活现展在眼前,倒像是自己误入了画布。
奈何手边无笔无墨,否则必要铺陈纸上。
步青云无奈想着,似乎为了应付这什劳子科举,多少功夫放在了功课上,好久没有提笔作画了。
嗐。
当初怎么就为了争那一口气,真遂了老爷子的意参加科举?
情绪来如风去也如风,步青云很快将这思绪扔到了脑后。
既然都来了,似乎不得个魁首都有点儿过意不去?
愉快放松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推开萧十七所在的那间房。
“这是哪儿?”萧十七嗓音沙哑。
这一句话还能入耳,重点是下一句话——
语气嘲讽,还夹杂着不屑:“你在哪儿找的窝?”好破旧。
窝?
什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