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怼了国公就跑_作者:落月无痕(184)

2020-07-31 落月无痕

    “若臣没诊错,这毒为柔丝。”

    柔丝,故名思义,仿若无形丝线,一旦入体,便会缠绕住五脏六腑,逐渐收紧渗透。待到发现时,已千缕万丝,难以拔除,一发动而牵全身。而它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初时的症状,不过是如同食物中毒一般,诊过便算,因病人无事,很少有人会想到这方面。

    “薛太医,你在宫中行医数十年,竟也会犯这种错误?”元齐安眉目一挑,语带深意道,“你可知道若因你之故,让太子白受苦楚乃至有性命之忧,薛家上下,可是要受诛连之罪的。”

    薛太医抹着汗:“是臣一时疏漏。”话这时,却并不敢多看元齐安。

    元齐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也罢,霄儿既然无事,想来你死罪可免。不过此事霄儿心软,本王却不是个好说话的。在我大乾宫内做出这种龌龊事,此事,非得有个说法才可。”

    他撂下这么一句话,仿佛是真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仿佛这宫中以前从不曾有这种事。只俯身拍拍元霄的肩,语重心长:“放心,六叔替你作主。”

    随后拂袖而去。

    还啃着果子的元霄:“……”

    目送完六皇子后,元霄衷心给薛太医拍手:“你说的可真像那么一回事,温仪教的?”

    薛太医看着他,无语半晌方说:“那都是真的。”

    “……”元霄道,“你的意思,孤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薛太医点点头。

    太子沉默了,他又咬了口果子,吃下肚去方想到一事,将它看了看:“这果子不会和你说的什么柔丝相克吧?”

    “抒摇太子的药很有效,已在逐渐缓解毒性。太子殿下不必忧心。”薛太医循循道,“只是殿下与赵侍卫不同,他只是染了疫症之毒气,好起来快。而殿下的毒性复杂,却要慢慢拔除,此时不显,等毒气分开,要逼出体外之时,或许会难受一些。”

    难受一些,比如呢宇惜读佳?

    薛太医举例道:“殿下想一想,将铁丝抽离皮肉之时是什么感觉。”也就大差不差了。

    哦。元霄点点头,暂时他未受此苦痛,倒也无甚可惧。只是——

    “今日这些话,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先前他刚中毒时,分明嘱咐过,此事不可泄露一字,而今日这位薛太医,却当着六皇子的面,将连元霄自己都不知道的底,给兜了个干干净净,若说没人指使,只凭他一介老臣忠心耿耿有话直说,元霄是打死也不会信的。何况,既然是慢毒,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薛云却当着元齐安的面,说了那回诊脉的事,不就是想往上头套吗?

    薛云恍若未闻,只是低声道:“请殿下配合老臣,日后好好调养,方可无忧。”

    他当然不能说,那日温国公寻上门来,与他在此坐了半日,闲聊家长里短,提及家中子孙后辈时方道:“人活这一辈子,总有许多牵挂。薛太医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吧。”

    薛云心中咯噔一声,笑说:“是啊。老臣也该休息了。”

    温仪笑着,话头一转,就转到了太子身上。

    “薛太医在宫中这么多年,应当也知道,当今元帝当年对景帝有多重视,如今对太子便有多重视。太医以为,太子中毒一事,便会就这样算了?”

    薛云一激灵,小心翼翼道:“这,太子殿下何时——”

    “若当真算了,我又是如何知道的。”温仪却没理会,只道,“皇上的心思,还请薛大人好好琢磨琢磨。莫要走了错路。这路一错,回头可就难了。”

    “……”薛太医额上滴下汗来,小心道,“老臣实在不知……”

    “你不必知道。”温仪道,“你只需在适当的情况下,将太子的状况据实以告便好。”

    什么是适当的情况?

    薛云觉得,方才就是。但太子问他,他却不能答。至今想起温仪叮嘱他此事不可外传时的模样,薛云就觉得后背生汗。虽清贵可人,却也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温仪也没说什么,甚至连微笑也是淡淡的。他甚至还能宽慰薛云:“太医不必多心,我此次来,并不是故意来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