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耿直脖子,面色通红:“因为,因为我耿直啊。”
“你如此耿直,新婚之夜可如何是好?”
“啊?眼下不算么?”
“未点红烛,未着喜服,未拜天地,如何算呢?”
琴弹够了,温仪就慢条斯理教太子绘牡丹。国色天香难绘,一笔一勾需十分细致。它得从外向内,慢慢勾勒,及至花蕊,轻点蕊慢着色,方算成了一轮。
他亲了亲只画了一轮就汗如雨下身抖如筛糠的太子:“殿下好好学着,明日我要考的。” 挥汗如雨下的太子殿下肉在砧板上有些不甘心,他努力为自己争取权益。
“温仪,嗯,我觉得——我很勤奋,学东西也很快。”
温仪笑着亲亲他:“你是挺快的。”
“……”元霄努力昂起脑袋,“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些尝试的——”
话音未落就被翻了个个儿。
“……”
他的‘夫人’慢条斯理教他什么叫言多必失。“你说的不错,我们是该多试一些。”
半宿红烛如泪,床幔摇影天明。
温仪问:“如何?”
早就和老祖宗下棋去的太子睡得四仰八叉:“……”
——嗯,看来还不错。
温府要办喜事了,苏炳容知道的时候还有些懵。
自从太子进了宫,就像是嫁出去的女儿,虽不是泼出去的水,反而时常要往娘家回护一些东西,可到底是见不着面的。先开始那段时间,苏炳容很是失落,看着守着的太子一下成了别人窝里的饽饽,就很有种自家的猪出去乱拱白菜的错觉。
再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这世上能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是白大反过来劝他:“能得温国公照拂,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太子长大了,不是那个你半夜垂泪会安慰你的娃娃了。”
苏炳容经他一劝,一开始还有些伤感和欣慰,后半句就——
“你说错了吧?”
白大面无表情道:“没有啊,你从前夜半思乡,是太子殿下坐在床头安慰你。”
虽然太子也不过六七岁,苏炳容那会儿可得有个十五六了……
苏炳容:“……你是不是想打架。”
“不想。”白大背着手,“你打不过我。”
……
后来老白抄了一下午的大字。
温仪抱着元霄一路冲回东院时,苏炳容不在府内,他恰巧出了门,若他在,就算是十个秦三也挡不住苏先生想护犊子的心。等他回来时,一切尘埃落定,厅中堆了一地的红绸,下人正忙着张贴喜字,许久没见的太子亲自指挥温蜓铺艳红的桌布。
苏炳容先是惊喜:“殿下,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元霄道:“我倒是想说,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向谁说。”
苏炳容去哪里,他去校场了。温府得了一批上好的矿料要运往校场。这事向来是管家操持,但温仪早先有过嘱咐,说这府中事务大可叫苏先生跟着经手,管家就自发叫苏炳容跟着去。苏炳容当然愿意。
“清点矿料,又要看着他们入册,就费了些功夫。”苏炳容啧了一声,“校场上也没人与我说,若知道——”
元霄接了他的话头:“若知道,你也早回不了。与我相比,自然是办事重要的。”
他一向是愿意苏炳容和白大有自己的事做,自己的天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因为进了他的门,就成了他的人,从此收拢翅膀,再无半点自由。这也是元霄为何情愿将苏炳容他们留在温府的原因。温仪能帮苏炳容他们找到新的事情做,他很感激。
话不多说,大家都懂。苏炳容见太子出落地越发英武潇洒,心中十分高兴。拿手比了比,发现三月有余,太子竟然还抛高了一些。“这府中有什么喜事,你来,莫不是与此有关?”
任苏炳容如何想,他也想不到是谁要成亲。
他在府里这么久,没听说有谁要成家立业。但若说不是成亲,这喜字贴起来又显得突兀。可能让太子亲自布置,要成亲的这人,地位也不低。总之一定不会是温仪,苏炳容想,堂堂一个国公的婚宴,如此布置也未免寒酸简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