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元帝冷着嗓音道:“谁准他回去了。难道还要传得沸沸扬扬扫朕脸面。”
“他不是爱跪吗?”元帝意气难平,“就让他在这跪。看他能硬气多久!”
元霄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听见了这一句。
侍卫早就溜着退下了,李德煊扶起太子,轻声道:“殿下不要生气,陛下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顾着你的面子,不想这事闹太大,免得殿下招人非议。”
“……”
元霄垂下眼:“我明白。”
他意气而来,不想失败而去。而元帝打他也好,骂他也罢,都是为了保他。
但跪,还是要跪的。
太子带了一身伤,就这样跪在元帝书房外。他的额间还淌着血,可比不过心里的痛。
这里的人撤了个干干净净,只有他一个人。
还有这憋了一宿,终于泼下的倾盆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汤圆:我不但喜欢他我还和他哔哔哔——
老元(震惊):给朕打死!!! 一天,一夜,日升月落,就又是新的一天。
雨下了一天加一夜,第二天的早上,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太子仍跪在那里,身上湿衣裳湿了又干,身上是伤病加交,烧得差不多。但人还有一股意气。他与温仪在一起,虽然不犯法,但对于大乾、对于元帝来说,终将是一根刺。这根刺若不除,只会越埋越深。倒不如用一个狠而痛的办法,一刀捅去,痛地干脆,反而伤好起来,也利落一些。
至于宫里其他人,元霄不管。皇帝最大,他只要搞定了皇帝,其他人不关他的事。任他们怎么看,也不会伤着元霄一分两分。
他知道元帝心肠未必极硬,故而肯用这种决绝的方法去对付他。元帝不适合那种缠绵婉转的路子。虽相处不过几月,元霄对元帝,却也极为了解。他们都是一类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元家一个德性,轩辕玄光说的再对不过了。
元霄在这跪了一天一夜,雨下了一天一夜,皇帝也未挪窝一天一夜。
李德煊是看的揪心,不知道这两个人都硬着脾气在僵持什么。他也劝过太子:“温国公既然肯拿命救你,你就是这般去糟蹋的吗?”
元霄抬起眼皮,雨水如帘自他发间落下,打湿了他的睫毛。“他给的命,我会好好珍惜。但是叔公的情份,也值得我跪他。”
这话李德煊果然原样复述给元帝,对方声音都没有。元霄闭着眼,顶着雨声,心中想着温仪来支撑自己,只暗暗道,跪他要跪,但糖也要给。不一棍一糖,怎么去和元帝斗。温仪救他的这条命,难道当真白白糟蹋?不划算的。
第二日的清晨,被他派去立在药库前当门神的花淮安来了。他说:“药库开了。”
药库开了,说明元帝终于松了口。
元霄心头一松,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后面发生了什么,太子是不知道的,再醒过来,便是躺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春兰在他床头垂泪,帕子都哭湿了好几条。元霄默默给自己探了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哑着声音说:“你们这个模样,孤差点以为自己断气了,现如今只是一缕魂呢。”
春兰见太子苏醒,又惊又喜,眼泪便更如断了线的珍珠,啪哒啪哒往下落,拿帕子掩了,收拾好自己,才敢上前将要起身的太子按住,动作极轻:“殿下不要动了,一身皮肉伤。”
元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是皮肉伤。”
——那为什么不能将他翻个面儿躺呢!
伤口被压着很疼的!
春兰泣了一声,小声道:“太医这样儿嘱咐的。”
先前元霄心气一松,整个人就栽了下去,要不是花淮安眼疾手快拦了一把,说不得这脑袋直接就往地上磕傻了。李德煊道:“愣着干什么,叫太医呀。”还非要等皇帝发话么。陛下惯常是个爱口是心非的,谁还不知道。他将人赶去叫太医,又朝花淮安使了个眼色,压着嗓音说,“你该做什么来着?还不快去。”难道要叫太子白挨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