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他就说,“能快点出发吗?”
脚疼。
站不住了。
被说了个明明白白的元帝:“……”
温仪不大忍心看皇帝脸色,他借着理鬓发的动作藏在宽大的袖袍后头,给了元霄一脸大大的赞赏。元帝大约还不知道,他这位太子侄孙有个好本事,三心两意一处不漏,想借由头压他威风还得担心伤他一百自损一万。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温仪很是幸灾乐祸。
这一日的祭祀,除却半途自废的刺客,剩下一路相安无事。
太子脚不方便,元帝就让他同温仪坐马车。照理来说,皇帝在车驾之中,太子为储君,应当骑马相伴,百姓所见暂不是天颜而是太子,一般也会增加太子的威望。元霄一坐马车后,这个位子就空了出来。依长幼秩序,此事该由大皇子也就是瑞王为之。
这算是一种殊荣。
太子这个小傻子脚伤得正是时候。接了皇命的元齐盛十分高兴。元霄进马车前,他还特地过来明着关心实则炫耀了几句:“好侄儿,好好养着,随行天驾有本王。”
说着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意气风发,仿佛完全忘记是谁将他摔了个大马趴。
撩着帐子听他逼逼的元霄:“……”直到元齐盛驱马跑远,也没明白过来这位大皇叔是在得意什么。他放下帐子问温仪,“替皇帝当刺客的靶子,他就这么高兴?”
要知道皇帝身边的位子,虽然足够尊贵,却也是刺客盯紧的目标。杀不了皇帝,还不能先杀个太子皇子敬下猴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元齐盛还这么开心。元霄暗暗想,他是不是该提醒下叔公,平都的叔叔们有些太过于天真无邪,恐不能为国效力。
温仪掩口咳了一声。
这叫他怎么说。
任何事都要有代价。
正如九五至尊的位子坐了恐怕日夜睡不安稳,却还是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骛一样,皇帝身边的亲信之位,就算伴君如伴虎,一样有人争破头。不过这些在元霄眼中——怕就是个屁。
这边元霄还在眼巴巴等他回答。
温仪想了又想,心想总得替大皇子遮瞒一下,要这种事也随了太子的心,他往后岂非在言行上更无法无天,总得让他知道在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主意打定了,温仪就要开口。
元霄:“行了我懂。”
话至喉咙口的国公:“?”
太子以一种嗔怪的眼神横了他一眼:“你想骂他笨,又碍于身份不好直说嘛。我明白的,不用专门为了讨我高兴而勉强自己。你的心意,孤心领了。往后就算你不说,孤也不怪你。”
“……”
这一串心路历程实在太长,长到温仪都震惊到无言以对。他张张嘴,话哽在喉,不知如何要说。元霄却还安慰地拍拍他:“孤知道国公腼腆,就不必同孤客气。”
我——
温仪一巴掌糊上车壁,简直要气笑了。“这都被太子看出来了?”
哎哟,神他姥姥的腼腆和勉强,你怎么这么机灵呢。
“什么都被太子料事如神,臣可真是幸运。”
温国公长得俊俏,笑起来,着实令万千少女动心。但他此刻的笑中,又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味道,与寻常不同——废话那是气笑的。元霄暗想,国公这是特地只为他笑的,想到这层,心中倒稍微有些自己都不甚明了的甜蜜。他又想,那国公都为他展露笑颜了,搁孔雀身上,就是在开屏求偶。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这么想着,元霄斟酌着开口:“温仪——”
温仪脖后皮一紧,下意识拒绝:“你别说话。”
“……”
马车在晃,太子也在晃。
这一车的糕点吃食都在晃。
元霄无辜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知道。”
“那你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