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亭挑了挑眉,“是想让人翻供,还你祖父清白?”
没想到李丞宴讥讽一笑,道:“兄长,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当年的款银能悄无声息地被弄出去,那二人定时叛变了,如今他们若是反口,岂不是送自己下地狱?我想的是通过接近人,能直接掌握对方的把柄。”
魏亭一叹气,瞥了他一眼,“最后失败了。”
李丞宴自嘲一笑:“是啊,还差点送了性命,若是没遇见兄长的话。”
“你先回去,过两日再给你答复。”魏亭说得直白,顿了几秒钟,然后忽然说:“你单知道楚家那两姐妹是庆阳侯府的小姐,但却不知我的情况,以及我是怎么娶到三姑娘的。”
李丞宴心念一动。
就听魏亭一边喝茶,一边说:“她嫁我实乃下嫁中的下嫁。楚家高门侯府,富贵已极。我魏家却只是市井小户,行医为生。能结成姻缘也是因为祖上一件旧事,不提也罢,总之是我多亏欠于她。所以庆阳侯府名头虽然好用,却不是我能轻易用的。”
魏亭和有些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并不讲究所谓的男人颜面,明明占了便宜却还要以高娶这事为耻,觉得伤了自尊。
即使外人看来就是他攀附了庆阳侯府的权势富贵,眼红说酸话的人肯定少不了。
魏亭对这些,压根不放在心上。
坦荡无比。
是以向别人说起时也是神色坦然,并不觉得羞愧没面子。
而这态度反而让人就对他更为肯定了。
李丞宴就是如,他一早接触魏亭过后,觉得他是个可结交之人,之后与人相处就多了两分真心。
目下见魏亭坦荡自如说起自己的私事,愈发觉得他心智定,主意正,很不简单。
于是道:“是我为难兄长了,若兄长十分难办,且当我没说过这番话吧……”
魏亭就笑了下,然后摆摆手,“好了,先回去吧,过两日再来。”
李丞宴道了谢,这才离开。
李丞宴走后,魏亭找出纸笔,把李丞宴方才说的话,人物关系和要点列出来做了个关系图。然后收了起来。
随后又叫来两个侍卫,让他们去帮自己查一下,月前从京城来蜀中的几位官员分别是谁,有没有谁跟王守仁有来往。以及王守仁当蜀中郡守这几年私下风评如何。
“去查。”
从感情上来说,魏亭肯定愿意帮助李丞宴,前提是事情真的像李丞宴说的那样,他祖父是被冤枉的。
若是真正贪墨了款银的人另有其人,对方想让死人背锅,不道德是一方面,但最麻烦的地方其实是,李丞宴作为李道司的亲孙子,如果他祖父一旦被定罪,他自己就完了。
前途不提,命保不保得住都不一定。
虽然晋朝并没有十分严酷律法注明连坐刑法,但那种一人犯罪全家遭殃的例子还是很常见的。
只是大多不会祸及外姓亲友出嫁女儿及邻里乡亲罢了。
庆阳侯府的这批侍卫是楚宏泰的私卫,能力手段都不俗。
才吩咐下的事,第二天傍晚,就来魏亭跟前汇报了。
“今次来蜀中一共有三位大人。一位是大理寺左钦,一位是吏部的张大人。最后一位,乃是内阁大臣贺孟章。”
魏亭有些惊讶,一个地方州府的贪.污案,上面派人下来调查不奇怪,来三个人也不奇怪,因为涉案金额并不是小数目。但是,其中有一个内阁大臣就比较奇怪了。
魏亭当即问:“三人以谁为首?”
“自然是贺大人。”侍卫答,见魏亭没说话了,又继续禀告,“除了这个,公子让我们去查的王守仁,我们发现这王守仁并不是个多清廉规矩之人。朝廷历年来增收赋税,这本是寻常,但我们发现,在蜀中下辖的几个县内,赋税中又巧立了一项名目,叫做拆田税。本朝正税是丁税和田税,一户几丁就缴几税,田税照着田地数目来。而这蜀中多出来的拆田税,乃是说,一户几个儿子分家之后,每个人依旧要缴纳原本数量的田税,交满五年方可降到原本之数。这样一来就交了重复的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