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和沈霜一来,沈家的几位哥儿姐儿,便算是齐聚到了江沼的竹苑,绕着那火盆硬是围了一圈。
“表妹一走,这竹苑又得冷清了。”沈颂叹了一声,勾出了几丝伤感来,这便各自都送了备好的礼,一一给了江沼,“往后也常来走动,可别一回江陵就再也不来了。”
江沼眼圈泛红,接了过来让素云都收好了。
唯独只有沈霜两手空空。
沈霜才从外头回来,还未来得及进屋就被沈颂带了过来,那礼早就备好了,瞧着大伙儿都送了,便也想急着起身回去取。
“三姐姐不用急,横竖我明儿才走,少不了你那份。”
沈家的几个哥儿先走,剩下了三个姐儿又陪着江沼坐了一会,眼瞅着灯盏里的灯芯就快要燃尽,三位姑娘才终于舍得从那椅子上起身。
“妹妹还是早些歇息,明儿还得赶路。”大姑娘嘱咐了一声,拉着二姑娘走在前面,沈霜走在了最后,瞧见就要出门了,江沼叫住了她,“三姐姐等等,有样东西我还未给你呢。”
沈霜便一人留了下来。
江沼知道沈霜爱美,东西给她的倒是多,除了她,大姑娘二姑娘她都留了不少,但江沼并非是为了这个而留下她,而是问她,“明儿我就回江陵了,三姐姐可想好了,是否要同我一起回。”
上回江沼也对沈霜说过这话,如今人要走了,便又来问她一回。“若是想跟着我回江陵,三姐姐今夜就得同舅舅说说,也好早些收拾东西。”
沈霜那双手捏在袖筒子里捏得死紧,面儿上却挂着一丝笑容,“多谢表妹的好意,只是姐姐想了想,江陵虽好,可我到底是在芙蓉城生活习惯了,等日后有机会我倒是可以去表妹那探探亲。”
江沼见她如此,也没再勉强。
沈霜出了屋子,那迎面的一口风袭来,再也没有忍住,眼里的泪珠子猛地往下掉,喉咙口里时不时冒出一声呜咽声来,哭得肝肠寸断。
她又何尝不想去江陵。
那是她的梦。
她心心念的秦将军,过不了几日也将会回到江陵。
这芙蓉城里终究是什么都不剩。
可她走不了,芙蓉城有了瘟疫,又要她如何能丢了自个儿的父母,丢了兄弟姐妹,独自一人走。
表妹姓江当归属于江陵,而她姓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准时了!我想求夸!嘤嘤嘤,好卑微。 一个夜里江沼都未曾闭过眼, 待众人走后,江沼便从前厅到阁楼的栅栏来回几趟, 几番顾盼,最后在院前的那片竹林前立了一阵,才回到屋里对素云说,“旁的东西也别捡了,拿了也是添重,哥哥姐姐们送的礼捎上,带上那木匣子琵琶弯刀和画卷便成。”
木匣子自去了沈家老屋之后,江沼再也没瞧过,种种事端一耽搁便也没功夫再去想沈烟冉,连同着从老屋管家那得来的画卷一并搁在了一起,也未曾展开。
这些东西都是沈烟冉留下来的。
她都带回江陵吧。
黎明前的那一阵江沼便坐在里屋圆桌前的木凳上,瞧着沈烟冉的丹青入了神。
搁楼底下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沈大爷说, “你宁家表哥来了, 说是今儿正好有空送你一程, 趁着这会子没下雪, 路好走, 舅舅也就不留你了。”
江沼下了楼, 麻麻亮的天色,沈大爷手里还提了一盏灯,寂静的庭院,只闻得见这一处的积雪吱吱轻响,先前沈大爷之前交代了江沼不要去同沈老夫人辞别,江沼便也没去叫那道门, 只立在那门前的庭阶阶上,提了提裙摆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
江沼离开沈家时,几乎是悄声无息。
宁庭安替她打了帘,刚登上车,身后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却是沈霜追了上来,“我送妹妹一程吧。”
昨儿那礼说到底她还未给。
上了马车沈霜才将手里的一包袱递给了江沼,“姐姐瞧瞧,可入得了眼。”江沼拆开,只见段青色的包袱里包了一双绣鞋,嫩粉色的缎子,针线走的很是细密,鞋尖处镶了几朵珠花,倒是同江沼脚上的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