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人影朦胧,顾宝莛余光看见许多被烛光分裂的影子,影子的交汇点上便是敞着前襟,什么都一览无遗的薄公子。
“麻烦你了。”薄厌凉声音较之前更为成熟,但说出的话却没那么稳重,“我让外面再送桶热水过来,一会儿你也好好洗一洗,过几日我们休整好了,等你二哥他们回来与我们会合,便可以让你二哥送你回去,我随后便到。”
顾宝莛依旧没有看薄厌凉,他光是被这人的热量靠近,便手心发软,只不过听见这人说的话后,他才略略从头昏脑胀的心悸里分出心神,问说:“怎么?你不送我回家?”
薄厌凉拉起顾宝莛的手,往帘子后面走去,坐到那铺了昂贵兽皮的床上,拉着顾小七就坐自己腿上,说:“我倒是想送,可时间不允。”
“……你要留在这里安顿其他部落的人,还要恢复王庭与其他部落的统治关系……的确,没有三五月拿不下来。”顾宝莛略长的睫毛垂下去,漂亮的眼睛无目的地望着随便一个地方,正在考虑有些话该不该说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是盯着薄厌凉的锤子看,立即面颊烧得不行!
他低头不行,那便抬眸,结果抬眸就撞入薄厌凉那犹如深海的双眸中,含笑的双眸里满满都是他,顾宝莛听见薄厌凉笑道:“方才是谁答应我的,现在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顾宝莛抿着唇,皱眉,半晌,不高兴的说:“你见过很多世面咯?”
“并无,我只见过你。”
太子顿了顿,笑道:“那可不巧,这几年本宫见的世面那可多了去了。”
“我知道,所以……小七,我很不高兴。”薄厌凉笑眯眯地冷声道。
顾小七连忙又补充说明:“等等,不是你想的那种见世面,四哥他们送过来的人,我都只放在那儿,不收不好,那时候我还没什么根基,要哄着四哥他们帮我办事,他们见我收了人,心情都好些,不过不是说四哥他们不喜欢你……唔……怎么说呢……”
“我都知道,不必多说。”薄厌凉看着面前两年未见的顾小七,见他虽瘦,却又到底捏着又有不少软乎乎的肉,见他双月为目,远山为眉,处处矜贵冷清,见他对外高不可攀,对自己却羞赧易怒,便觉这几年倒也没有白白做这些事,“小七,我信你,你信不信我?”
坐在人家腿上的顾宝莛被搂着腰,双手卷着薄厌凉的长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作为小七,我信你。”
“那作为你的曙国太子呢?”薄厌凉明知有壁,还是要问。
果不其然听见顾宝莛眸色冷淡,低声道了一句:“作为曙国太子,你如今在曙国埋了不少伏笔,不出五年,恐怕就要利用那些煤矿与我谈条件,而我的所有知识、预见你都知道,我没有优势,曙国很危险。”
顾宝莛老实回答过后,原以为会看见薄厌凉失望的表情,结果没有,这位未来即将荣登鲜卑单于之位的人忽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捏着顾小七那饱满精致的下颚就咬在其下唇上,舌尖对着那之前就被咬破的地方一扫而过,说:“小七,水来了,我帮你洗。”
顾宝莛被亲了个猝不及防,正疑惑哪儿有人过来,谁知下一秒就听见外面有鲜卑兵士在帐外对里面说:“少主,水送来了。”
顾宝莛看了一眼薄厌凉,看他把腰带系上后就去将帐子打开,亲自将里面的水桶挪出去,倒掉,然后再将空的水桶倒满热水,最后将帐子的木门锁上,才对他招了招手,说:“过来,小七。”
顾小七惊讶于这货耳朵厉害,还没回神,就被邀请过去沐浴,沐浴之后……顾宝莛羞于站起来,主动走过去,但一想到自己千里送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差这一两回主动了,便慢慢站起来,走到浴桶旁边,一点点的解开扣子和腰带,衣袍便滑落在地,堆在脚边。
曙国太子从小锦衣玉食,身体羸弱,穿上衣服的时候,那是人中龙凤翩翩公子,片缕未着的时候,是处处温柔乡,寸寸相思肉。
哪怕阉人见着都要生出春意的太子殿下入了水里去,长发被他放在木桶之外,也不要薄厌凉帮忙,自个儿就慢慢洗个了干净,进行最关键一步的时候,尊贵的不可亵玩的太子殿下在漫漫水雾中撩起眼帘看了坐在正对桌旁不停喝酒的薄厌凉,语气似是撒娇,说:“你别看我。”
一壶美酒下肚的薄厌凉深深看着他年少时娶的人,冷峻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听了太子的话,也不照做,只是说:“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这个时候害羞,晚了。”
水里的太子从没在这样亮的时候让人看自己摸一会儿要用的地方,一句不成,便端坐在水里不动,好一会儿,小声请求地说:“那把灯吹几盏好吗?”